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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ntias

[遗忘国度] 黑暗之路四部曲第四部---剑之海 [复制链接]

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09:12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严冬

“来自崔斯特,”卡修斯一边解释,一边把羊皮纸递给瑞吉斯。“由一个最不友好的家伙从路斯坎带来。一个非常重要的法师,至少以他自己的标准来说。”
瑞吉斯接过卷起的手扎,解开捆着它的绳结。
“我相信你会高兴的,”卡修斯提示说。
半身人怀疑地抬头看看他。“你看过了?”
“那个从路斯坎来的叫作瓦尔多森的法师,自称有着高深的智慧,我应该把它交给一个人,他忘记了这个人的名字,“卡修斯淡淡地解释道。”因此,是的,我仔细阅读了它,从内容来看,很明显那是给你或者布鲁诺?战锤的,或者是给你们俩的。”
瑞吉斯点点头,仿佛很满意,尽管实际上他认为卡修斯即使不看信也能够推理出这些。毕竟,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还能给其他什么人传递消息呢?然而半身人没有深究,他太关心崔斯特可能说了些什么。他摊开手扎,双眼快速地扫过词句。
他的连上绽开了笑容。
“也许那野蛮人还活着,”卡修斯指出。
“看来是的,”半身人说。“或者至少,我们在那个女人身上发现的标记,并不代表我们都害怕的事可能会发生。”
卡修斯点点头,但是瑞吉斯不由发现了他面容里掠过的一丝阴云。
“怎么了?”半身人问。
“没什么。”
“不会没什么吧,”瑞吉斯推断说,他考虑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这些话带给卡修斯一点点愁容。“那个女人怎么了?”
“他走了,”卡修斯承认。
“死了?”
“逃跑了,”元老纠正说。“在一个十日之前。坎普议员将她送到塔戈斯的一条渔船上服刑——不是放置其他恶棍的同一条船,因为他知道她是至今为止最危险的。船离港后不久她就从甲板上跳了下去。”
“那她死定了,在都尔登湖里被冻死,”瑞吉斯推断,因为他了解那个湖,知道即使在仲夏也没人能够在冰冷的水里长久地生存,更何况是一年中现在的这个季节。
“船员们也相信是这样,”卡修斯说。“她肯定对自己施了什么法术,因为有人看到她从水中出现,就在离塔戈斯西端不远处。”
“那她一定躺在湖的南岸死去了,”半身人说,“或者处在垂死的昏迷中,沿着岸边漂流。”
瑞吉斯说的时候,卡修斯从头至尾都在摇头。“看来茱尔?派帕是个聪明人,”他说。“她没有在任何地方被发现,城市西面的一家农舍里,有些衣服被偷走了。很可能那家伙早已经在去往冰风谷的路上了,我让她高高兴兴地走了。”
瑞吉斯也循着相同的思路在思考。他不知道茱尔?派帕是否会对他的朋友构成威胁。茱尔认识崔斯特,显然很可能对他抱有敌意。如果她回到过去的狩猎队伍,也许会跟黑暗精灵再次相遇。
瑞吉斯迫使自己平静下来,他回想起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那是两个他敬畏的朋友。他认为,如果茱尔?派帕遇上了这两人,那将是她的悲哀,然后他不再想这个问题了。
“我必须到布鲁诺那儿去,”他对卡修斯说。瑞吉斯将羊皮纸紧紧攥在手中,冲出元老的房子,疾速穿过布林?山德,希望能够赶上一个商队,他知道他们那天早上正打算出发去矮人矿。
幸运眷顾了他,通过协商,他坐上了一辆满载谷袋的马车。他几乎睡了一路。
那天深夜瑞吉斯终于找到布鲁诺时,他的情绪很糟——自从崔斯特与凯蒂布莉儿离开十镇后,这种情绪对矮人来说很平常。
“你们把脆弱的石头搬上来了!”红胡子的矮人国王对两个年轻矿工怒吼道,他们的脸和胡子被泥土灰尘弄得很脏。布鲁诺从小推车里取出一块石头的样本,用一只手捏碎了它。“你们认为那里有值得开采的矿物吗?”他怀疑地问。
“我们挖得很辛苦,”其中一个年轻矮人指出,他的胡子仅仅到粗脖子的一半。“我们下到最深的洞穴,身体倒悬着……”
“哈,但是你们竟以为我会有心情听你们的牢骚!”布鲁诺吼道。矮人国王咬着牙,双拳紧握,发出一声咆哮,颤抖着,仿佛他正把所有的愤怒抛出自己的身体。
“国王!”黑胡子矮人惊呼。“我们这就去搬更好的石头!”
“嗨!”布鲁诺喷出鼻息。
他转过身,重重地把身体撞向满载的推车,将它倾覆。那一下爆发仿佛释放了压力,布鲁诺站在那儿,凝视着翻倒的推车和撒满过道的石头,粗短的手放在臀部。他闭上眼睛。
“你们不需要回到下面去,”他平静地对两人说。“你们自己清洗一下,吃点食物。大多数的矿石都没有一点问题——而是你们的国王需要一点韧化,让我独自伴着自己的眼和耳。”
“是,国王,”两个年轻矮人齐声说。
接着,瑞吉斯从另一头走来,向两人点点头,他们喃喃自语地转过身,快步离开了。
半身人走过来,将手搭在布鲁诺肩上。矮人国王几乎跳了起来,他旋过身,脸上充满愤怒。
“别这样干!”他吼道,然而看到是瑞吉斯后,他确实稍稍平静了一点。“你不是应该正在议会开会吗?”
“没有我,他们也能搞定,”半身人回答,并摆出一个笑容。“我想你也许更需要我。”
布鲁诺好奇地看着他,瑞吉斯只是转过身,将矮人的眼神引向过道前方,那两个离开的人。“罪犯?”半身人讽刺地问。
布鲁诺踢飞一块石头,撞到墙上,看上去仿佛再一次充满了怒气与沮丧,以至于简直要爆炸了。然而阴云快速掠过,被一种更常见的阴郁气氛所代替,矮人的肩膀沉了下去。他低下头,缓缓地摇了摇。
“我不能再次失去我的儿子了,”他承认。
瑞吉斯马上走到他身边,一只手安慰性地放在布鲁诺肩头。矮人刚抬头望向他的伙伴,瑞吉斯就现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那张羊皮纸举到他跟前。“来自崔斯特,”半身人解释说。
话刚脱出瑞吉斯的口,布鲁诺就一把夺过羊皮纸,将它展开。
“他和凯蒂布莉儿找到了我的儿子!”矮人喝道,但当他继续读下去,突然停了下来。
“不,但是他们查出了沃夫加是如何跟艾吉斯之牙分开的,”瑞吉斯赶紧补充说,因为那毕竟是最初的源头,由于这个原因他们才想到野蛮人也许已经死了。
“我们这就走,”布鲁诺宣布。
“走?”瑞吉斯重复道。“去哪里?”
“去找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去找我的儿子!”矮人咆哮道。他象一阵风似的沿着过道走去。“我们今晚就走,馋鬼。你最好自己做好准备。”
“可是……”瑞吉斯开始作出回应。他结结巴巴地列出一系列论据,但都没有说完,它们的大意是,现在这种季节离开十镇太晚了。秋天马上就要到头了,冰风谷从来没有人见过特别长的秋季,而冬天似乎正饥渴地降临这片地区。
“我们将会到达路斯坎,不要担心,馋鬼!”布鲁诺吼道。
“你应该带上一些矮人,”瑞吉斯一边结结巴巴地说,一边快速跟上。“是的,强健的矮人,敢于挑战冬天的大雪,并且能够战斗……”
“不需要我的族人,”布鲁诺向他确定。“我有你在身边,我知道你不会错过这个帮助我的机会,帮我找到我的儿子。”
布鲁诺以一种明显是声明的口气说话,比起所说的内容来,这种语气更显示出他不会听得进任何反对的论调。
瑞吉斯发出了几声无法辨认的咕哝,然后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上路的所有补给都在独林镇,”半身人终于说出了一句抱怨。
“你需要的任何东西都正在我的山洞里,”布鲁诺解释说。“半路上我们将穿过布林?山德,因此你可以对卡修斯说抱歉——他会负责照看你的房子和财产。”
“当然了,”瑞吉斯用一种纯粹是讽刺的语调低语道,因为上次他离开这一地区时,就象以前游荡到冰风谷之外一样,回来就发现什么也不剩了。十镇的居民作为邻居来说足够诚实,但是,当他们把一些被放弃的房子搜刮一空时,又极度贪婪——即使它们只是被放弃一小段时间。
正如布鲁诺所说的,半身人和矮人就在那天晚上上路了,在水晶般清澈的天空底下和冷风之中漫步,走向远处布林?山德的灯光。他们恰好在破晓前抵达,尽管瑞吉斯请求布鲁诺耐心一点,布鲁诺还是直奔卡修斯的房子,狠狠地在门上敲出巨响,大声喊叫,不仅叫醒了卡修斯,而且也叫醒了一大批邻居。
当睡眼惺忪的卡修斯终于打开门时,矮人吼道,“你有五分钟时间!”,然后把瑞吉斯推了进去。
按照布鲁诺的计算,当给定的时间已经过去,矮人破门而入,揪住半身人的领子后面就把他拖出门外,同时虚情假意地向卡修斯道了几声谦。布鲁诺一路推着他穿过城区,出了西门。
“卡修斯通知我说渔夫们预计会有大风,”瑞吉斯重复地说道,但是即使布鲁诺听到了他的话,态度坚决的矮人也没有显露出来。“风和雨就已经够糟的了,但是如果变成了雪和冰雹……”
“风暴而已,”布鲁诺嘲笑地喷着鼻息说。“风暴阻止不了我,馋鬼,也阻止不了你。我会带你到那儿的!”
“一年中的这个季节正是雪猿大规模出没的时候,”瑞吉斯继续说。
“正好让我的斧子保持锋利,保持状态良好,”布鲁诺反驳道。“这些顽固的野兽。”
那天晚上就开始了暴风雨,冰冷刺骨的雨点持续地落在他们身上,在风的驱使下雨点几乎是横行而非垂直的。
瑞吉斯简直连骨头都浸湿了,狼狈之极,他不停地抱怨着,尽管他清楚,在巨大的风声里,布鲁诺根本听不见。至少风从他们正后方刮来,推动他们大步往前,布鲁诺不时指出这一点并且咧开大嘴露出笑容。
但是瑞吉斯知道,矮人也知道,风暴来自东南方的群山上,那是最不妙的方向,往往是最糟糕的恶兆。在冰风谷,这样的风暴,如果它们按照预期的进展,被称为西北强风。如果这阵风穿越谷地,到达海洋,寒冷的东北风将把它挡在浮动的冰层上,有时要好几天才结束。
晚上,两人在一个农舍停了下来,并被接纳,尽管他们被告知只能跟牲畜一起睡在牲畜棚里,而不是在主屋。他们胡乱生起一小团火,赤裸着身子,衣服在横梁上晾干,瑞吉斯再次尝试唤起布鲁诺的正常判断力。
半身人发现这是一个困难的目标。
“西北强风,”瑞吉斯解释说。“风暴可能会持续一个十日,可能会变得更冷。”
“还不是西北强风,”矮人粗暴地回答。
“我们可以等到它结束。留在这里——或者,也许去布理门。但是在这风暴里穿越谷地我们会完蛋的!”
“嗨,只是一点点雨而已,”布鲁诺嘟囔着说。他从主人提供的羊肉上咬了一大块下来。“我见过更糟的——当我还是秘银厅里的一个小男孩时,就曾在更糟糕的天气里玩耍。你应该看看外面山里的雪,谗鬼。一阵雪下来就有两个矮人那么高。”
“有那个的四分之一就能把我们阻挡在路上挨冻,”瑞吉斯回答。“我们将会冻死在一个只有雪猿才找得到的地方。”
“嗨!”布鲁诺喷着鼻息。“没有什么风雪能够阻挡我去找我的儿子,否则我就是个有胡子的侏儒!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回头——你应该能够很容易地到达塔戈斯,然后他们就会帮你穿过那个湖,到你家里。但是我要继续,一睡醒就走,我不会停下,直到看见路斯坎的城门,直到找着那个崔斯特信里提及的短剑酒馆。”
瑞吉斯尝试掩盖他的愁容,只是点点头。
“我一点不会反对你的选择,”布鲁诺说。“如果你无心向此,那就回头吧。”
“但你会继续?”瑞吉斯问。
“自始至终。”
尽管常识强烈地呼唤着他,瑞吉斯无心所向的,是在危险的道路上抛弃他的朋友。第二天,当布鲁诺离开时,瑞吉斯仍紧跟在他身旁。
第二天唯一的改变是风向由东南变为西北,将雨点吹到他们脸上,使得他们更加狼狈,并相当程度地减慢了他们的进度。布鲁诺没有抱怨,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在大风中弯下身子奋力前进。
瑞吉斯与他走在一起,毫不介意辛苦,尽管半身人确实把自己稍稍躲到矮人左后方,利用布鲁诺宽阔的身体挡住一点风雨。
那一天,矮人确实作出了让步,走向一条更靠北的路,这将会把他们带到沿途另一家农舍,这家农舍相当习惯有访客。事实上,当矮人和半身人到达时,他们遇上了另一伙前往路斯坎的人。他们是两天前被耽搁下来的,害怕泥浆会把他们马车的轮子卡死在路上。
“太早了,对这个季节来说,”领头的赶车人对两人解释说。“地面还没有结冻,因此我们不可能穿过去。”
“看来似乎我们要在布理门过冬了,”那伙人中另一个嘟囔道。
“以前发生过,而且将来还会发生,”领头的赶车人说。“如果你们愿意,我们会带你们去布理门。”
“不去布理门,”布鲁诺趁着撕咬羊肉大餐的空隙解释说。“去路斯坎。”
这伙人怀疑地面面相觑,布鲁诺和瑞吉斯都听到“西北强风”这个词被低声嘀咕了不止一次。
“我们没有马车会卡在泥浆里,”布鲁诺解释说。
“泥浆将会没过你的小短腿一半以上,”另一个说道,咯咯笑了一下,但是布鲁诺威胁性地对他怒目而视,他立刻停了下来。
这另一伙人,甚至包括领头的赶车人,都要求两人保持更多理智,但最终是瑞吉斯,而不是布鲁诺说,“我们会在路上看到你们。明年春天。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们正出发。”
这使得布鲁诺捧腹大笑,并且,果真,第二天黎明前,农场的家庭和另一伙人还没睁开眼睛,矮人和半身人就上路了,弯着腰走进寒风中。他们知道他们早已度过了最后一个舒适的夜晚,知道即使要找一个掩体,生一堆微弱的火也将很困难,知道深深的泥浆正等着他们,而且可能还有深深的积雪覆盖着。
但他们也知道,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等着他们,也许,沃夫加也等着。
第三天,瑞吉斯没有发一句牢骚,第四天也没有,第五天也没有,尽管他们缺少干燥的衣服,风毅然决然地变得更加寒冷,雨变成了冰籽和雪。他们列成一队奋力前进,布鲁诺以无比的力量和决心,在瑞吉斯面前开出一条轨迹,尽管泥浆羁绊着他的每一步,雪堆积到了他的腰那么深。
第五天晚上,他们筑起了一个雪做的圆顶小屋作为遮蔽,布鲁诺也确实想办法弄出了一丁点火,但是他们的脚还是失去了知觉。以当前降雪的速度,他们醒来时估计将发现这些白色的东西已经高过了布鲁诺头盔上的尖角。
“我不该带你一起的,”布鲁诺严肃地承认说,这几乎是瑞吉斯从倔强的矮人那里听过的最接近认输的话。“应该相信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会在春天把我儿子带回来。”
“我们差不多已经走出了谷地,”瑞吉斯以他能聚集的最大热情回答说。这是真的。尽管天气很糟,他们进展巨大,山口已经看得见,尽管还有一天的路程。“风暴牵制了雪猿。”
“仅仅因为这些该死的东西比我们聪明,”布鲁诺嘟囔着。他几乎把脚趾伸到了火里,试图让它们解冻。
那天晚上他们很难入睡,担心风会把他们头顶的圆屋顶摧毁。事实上,当瑞吉斯在黑暗中醒来时,一切看上去完全静止了——太寂静了!他心里以为他死了。
他躺在那里好象过了几天,最后,他上方雪做的圆屋顶开始变亮,甚至开始闪光。
瑞吉斯解脱地嘘了口气,但是布鲁诺在哪儿?半身人侧过身,用肘把自己撑起来,环顾四方。在昏暗的光线中,他最终辨认出布鲁诺的铺盖,掀开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始对这一景象提出疑问,就听到圆顶屋子低矮的入口边一阵响动,他吸了一口气。
是布鲁诺走了进来,穿的衣服很少,比瑞吉斯几天来看到的都少。
“太阳出来了,”矮人咧开嘴笑着说。“雪化得很快。我们最好在屋顶融化,坍塌到身上之前,把东西和自己都弄出去。”
那天他们没有走很远,因为温暖的天气使雪很快融化,泥浆几乎无法穿越。然而至少他们不再被冻僵了,因此他们减慢速度稳稳地走着。布鲁诺设法找到一处干地搭帐篷,他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大餐,然后度过了一个焦躁的夜晚,充满了狼的号叫和雪猿的咆哮。
他们还是想法子睡了一小会儿,但是当他们醒来,他们不得不惊愕,这实在太妙了。从足迹的形状来看,晚上有一头狼进来过,并带走了他们的一大批补给。
撇开损失和疲劳,他们精神不错,开始了那天的行程。没有降雪,地上很硬很干燥。那天晚上他们在石墙的防护内宿营,当黑暗中出现另一处亮光,他们吃了一惊。在峡谷的东壁上方稍高处,好象有一个帐篷。
“嗯,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吧,”布鲁诺吩咐瑞吉斯。
瑞吉斯怀疑地看着他。
“你会潜行,不是吗?”矮人说。
瑞吉斯无助地咯咯笑了笑,从石头上站起身来,他刚才正坐在那里享用晚餐,他打了一连串饱嗝,揉了揉填满的肚子。
“在你潜行到我们的朋友们那里去之前,把所有的气体都弄出来,“矮人建议道。
瑞吉斯又打了个嗝,拍拍肚子,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布鲁诺周围似乎经常这么做),转身出发走进了黑暗的夜晚,留下布鲁诺做清洁工作。
半身人悄悄地爬上一块陡峭的岩石表面,煮鹿肉的味道令他感到布鲁诺派他出来也许是对的。也许他们会发现一队游侠,愿意跟他们分享猎物,或者一队在他们之前从谷地驾车出来的商人,将会乐意在前往路斯坎的旅途中,雇佣他们作为保镖。
瑞吉斯迷失在愉快的幻想中,他的嘴多么渴望咬上那散发着美妙香味的鹿肉,他咧开嘴笑着,几乎把自己完全翻过了岩脊。然而谨慎更多地占据着半身人,这是件好事。当他缓缓把自己拉起来,抬高到刚好可以窥视到岩脊,他看到这些不是游侠,也不是商人,而是兽人。魁梧,恶臭,丑陋,凶狠的兽人。凶猛的山地兽人,裹着雪猿的毛皮,狂热地撕扯着鹿肉的肌腱,咯吱咯吱地咀嚼着软骨和骨头,互相咒骂着,争夺每一块从正在烹煮的野兽上撕下的肉。
瑞吉斯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的手臂变得无力,不得不在坠下三十呎深的悬崖前把自己稳住。他努力试图不要叫出声,努力试图不要喘气太大声,慢慢地爬下来,回到山沿的下面。
在以前,事情就这样结束了,瑞吉斯跌跌撞撞地爬回下面,然后奔到布鲁诺那里,汇报说没什么可以获取的。但是现在,他有信心的支持,这种信心来自路途上的艰辛,几个月来,他努力在朋友们的英雄事迹中扮演一个重要的角色,人们在提及“厅堂战友”时,几乎总是忽视了他,这仍然刺激着他,因此,瑞吉斯决定,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远远不是。
半身人打算给他自己搞一顿鹿肉大餐,也为布鲁诺搞一顿。但是怎么搞呢?
半身人稍稍绕到边上。一移出火光,他再次向岩脊窥视。兽人们仍然全神贯注于他们的大餐。当两个兽人同时把手伸向同一块肉,几乎引发了一场争斗,第一个甚至试图咬第二个伸出的手臂。
在随之而来的骚动中,瑞吉斯越过岩脊,肚子紧贴地面,在一块岩石后面爬行。片刻之后,随着营地里另一次争执的爆发,半身人选择了一条路线,越靠越近。
“哦,但现在我成功了,”瑞吉斯默默地动了动嘴唇。“我会被杀死,肯定的。或者更糟,会被抓,而且布鲁诺来找我时会被杀死!”
关于这种潜在可能性的想法沉重地压在小个子半身人身上。瑞吉斯知道,矮人是个可怕的敌手,这些兽人会感受到他可怕的愤怒,但是他们个子大而强壮,而且毕竟有六个。
他的朋友也许会被杀,这种想法差一点阻止了半身人。
就差一点。
最终,他靠得足够近,可以闻得到这些丑陋而粗野的家伙的味道,并且,更重要的是,可以注意到他们的一些细节。例如,其中一个戴着一条相当昂贵的金手镯,上面有个搭扣,瑞吉斯知道他能轻易地解开它。
一个计划开始成形了。
戴着手镯的兽人在那只手上拿了一大块鹿肉,是一条后腿。这个凶恶的家伙把它举到咀嚼着的嘴边,然后放下来到一侧,一上一下,不停重复着可以预测的动作。
瑞吉斯耐心地等待着那个兽人与它左面的兽人下一次的争斗,因为他知道这会发生的,就象所有已经发生的一样,一次接一次。当戴手镯的兽人将鹿肉防护性地伸到右边,挡开它左面的兽人的进袭,一只小手从阴影中伸过来,小小的胖手指轻轻一扫,就取走了手镯。
半身人把手放下,但是放到了右侧而不是收回来,将他的战利品扔进了坐在受害者右面的兽人口袋里。进去时,既轻又静,瑞吉斯小心地把链子末端悬挂在外面能够看得见的地方。
半身人快速退回石头后面,等待着。
片刻之后,他听见受害者开始惊呼。
“谁拿了它?”那个兽人以它自己粗野的语言问道,瑞吉斯能听懂一些。
“拿了什么?”左面的兽人咆哮道。“你自己拿了最最好的一块,你这个贪吃的家伙!”
“你拿了我的链子!”受害的兽人吼道。它挥出鹿腿,重重地砸在另一个兽人的脑袋上。
“嗷,那么现在,土克怎么拿到它的?”这一群中另一个问。讽刺的是,这正是口袋外面悬挂着链子的那个。“你整个晚上都在让你的手躲开土克!”
事情平息了一小会儿。瑞吉斯屏住呼吸。
“你是对的,不是吗,基尼克?”受害的兽人以狡猾的语调问,瑞吉斯知道这个头脑简单的家伙看见了什么。
一场可怕的争斗随之而来,瑞吉斯的受害者跳起来,双手象挥舞棍棒一样挥舞鹿腿,瞄准基尼克的脑袋。被袭击的兽人用一条结实的胳膊挡住,猛力向前,抓住另一个的腰,推向可怜的土克,将它挤到一边。很快,所有六个都投入了打斗——互相拉扯头发,互相殴打,互相拳击,互相撕咬。
不一会儿之后,瑞吉斯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手里拿着足够多的鹿肉,可以满足一个饥饿的矮人,再加一个更饥饿的半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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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在他的左腕上,戴着一条新得到的金手镯,它很容易地就从口袋里掉了出来,就是那个被错误指控为小偷的兽人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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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09:35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岔路

“我认为,如果借助一点那个法师的魔法,我们赶路就能更快,”凯蒂布莉儿指出。这不是她第一次善意地嘲弄崔斯特,关于他拒绝接受瓦尔多森提议的事。“那样我们就已经在回程上了,带着沃夫加一起。”
“你一天比一天更象一个矮人了,”崔斯特一边反驳,一边用一根棍子戳了戳火堆,火堆上面正煮着一锅美味的炖汤。“如果你注意到对开阔空间的厌恶,比如我们正走着的这条路,那就应该开始担心了。”
“不,等等!”卓尔精灵挖苦地惊呼,好象刚刚明白真相。“你不是正在表达这种厌恶吧?”
“你就贫嘴吧,崔斯特?杜垩登,”凯蒂布莉儿平静地嘀咕道。“你也许很善于使用飞旋的双刀,但是能不能抓住几枝尖利的箭呢?”
“我早就割断了你的弓弦,”卓尔精灵一边轻松地回答,一边倾身向前,啜了一口炖汤。
凯蒂布莉儿真的朝着陶马力尔看了看,看看是否确实断了弦,它正躺在她所坐的那段木头边上。然而她微笑了一下,转过脸面对着讽刺她的朋友。“我正在想,我们可能错过了海灵号在此季节的最后一次出海,“凯蒂布莉儿说,这次是严肃的。
事实上,最近几天来,风开始变得有点刺骨,秋天很快就要溜过去了。杜德蒙经常于一年的这个时候,把海灵号开出去,在深水城外围水域巡回几个十日,然后转向气候更温暖,海盗更活跃的南方。
崔斯特也知道这一点,从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掠过的愁容就能很容易地看出来。自从他和凯蒂布莉儿离开巫士塔,那个微小的可能性一直困扰着他,让他怀疑拒绝瓦尔多森的提议是不是太自私的一个举动。
“那个愚蠢的魔法师想要的只是一点点交谈,”她继续说。“你花几个小时就能让他高兴,也会为我们节省一个十日的行程——不,我不是害怕赶路,甚至也不觉得麻烦,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除了在你身边一起赶路,没有一个地方我更想待的,但是我们有其他事情要考虑,如果我们能在沃夫加陷入更多麻烦之前找到他,对布鲁诺,对沃夫加来说都比较好。”
崔斯特想要回答,提醒说沃夫加如果真的和杜德蒙以及海灵号的船员们在一起,那他是在善良的人们中间,是跟强有力的盟友在一起,至少是不弱于厅堂战友的盟友。然而他没有说出口,更仔细地考虑了一下凯蒂布莉儿的论点,真正去领会她所说的,而不是反射地陈述辩护式的回答。
“那告诉我为什么你没有答应,”凯蒂布莉儿温和地提示说。“你本来可以使我们在法师一眨眼之间便到达深水城,而且我知道你相信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你没有,因此,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瓦尔多森不是个学者,”崔斯特回答。
凯蒂布莉儿俯身向前,从他手中拿过勺子,然后浸入炖汤里,啜了一口,并将她浓密的长发从脸上拨到后面。她一直盯着崔斯特看,询问的表情表明他应该详细说明。
“他对魔索布莱城的兴趣除了是为个人利益之外没有其他的目的,”崔斯特指出。“他没有使世界更加美好的愿望,而仅仅希望我告诉他的东西也许能提供给他一些可以利用的有利条件。”
凯蒂布莉儿仍然瞪着他,显然没有理解。即使崔斯特的话是事实,以崔斯特与他邪恶的族人之间的关系来看,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他希望我披露一些卓尔精灵的秘密,”崔斯特继续说,没有被他同伴的表情吓倒。
“即使你这么做了,根据我所知的魔索布莱城,除了自取灭亡,瓦尔多森无法利用你的话得到任何东西,” 凯蒂布莉儿插话,态度很诚恳,因为他曾造访过这个奇异的黑暗精灵城市,她也非常了解那个地方的强大力量。
崔斯特耸耸肩,伸手去拿勺子,但是凯蒂布莉儿咧开嘴笑了,将它从他那儿抽走。
崔斯特坐回去,瞪着她,没有跟着她一起笑。他高度集中精力,要把他的观点说清楚。“瓦尔多森希望从我的话中获得个人利益,把我的故事用在他自己的邪恶动机上,并损害到某些人的利益,即在我传达给他的信息中所涉及的那些人。不管是对魔索布莱城里我的族人,还是对秘银厅里布鲁诺的族人来说,我的行为都将会是不道德的。”
“我不愿把战锤一族跟——”凯蒂布莉儿说
“我没有这样比较,”她还没说完,崔斯特就向她保证。“这里我想说的仅仅是我自己的原则。如果瓦尔多森要探听一个地精巢穴的信息,让他能够抢先攻击它们,我会很高兴地答应,因为我相信,这样一个地精巢穴很快就会给附近的生灵造成灾难。”
“你自己的族人不是也到过秘银厅吗?”凯蒂布莉儿顺着他的逻辑问道。
“有过一次,”崔斯特承认。“但是据我所知,我的族人没有打算回到地表来抢劫和破坏。”
“据你所知。”
“除此之外,在任何情况下,我向瓦尔多森提供的任何信息,都应该避免使得黑暗精灵发动侵袭,”崔斯特继续说,循序渐进,这样凯蒂布莉儿就无法用逻辑陷阱套住他了。“不,更有可能的是,这个笨蛋会去魔索布莱城,一个人或带上其他人,试图盗窃大量财富。那样很可能只会激起黑暗精灵凶残的报复。”
凯蒂布莉儿想要问另一个问题,但只是坐了回去,凝视着她的朋友。最后,她点点头说,“你假设了一些事情。”
崔斯特没有反对,不管是口头的还是肢体语言。
“我能理解你的观点,不过你不应该把自己和那些决不荣誉的意图混为一谈。”
“你同意这一点?”
凯蒂布莉儿似乎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给我勺子,”黑暗精灵更强有力地说。“我饿了!”
作为回应,凯蒂布莉儿走向前,把勺子放进锅里,然后举起来,伸到崔斯特等待的嘴唇边。在最后关头,卓尔精灵紫色的眼睛在蒸汽面前闭了起来,凯蒂布莉儿抽回勺子,送到自己嘴里。
崔斯特的眼睛蓦地睁开,他吃惊而恼怒的表情被凯蒂布莉儿顽皮戏弄的凝视所折服。他猛地向前窜,扑向她,一下将她推倒在那段木头后面,然后扭打着争夺勺子。
崔斯特也好,凯蒂布莉儿也好,都无法否认这个事实,整个世界上没有其他地方他们更想去。
* * * * * * * * * *
墙壁围绕着这一小群人的周围,由深棕灰色的峭壁表面和一块块险峻陡峭的绿色草地构成。一些树木点缀着峡谷的侧面,这些树其实真的很矮小稀疏,无法牢固地扎根,或者把根伸到坚硬的地表深处。
这个地方很适合埋伏,勒罗里内明白,但是精灵和这一群的另外四个成员都一点不担心这种可能性。希拉?克里和她的凶徒们拥有着这个峡谷。这群人的头领是一个棕色头发的女人,叫作杰妮,勒罗里内看见她向着山顶作了几个微妙的手势。很明显,那里有着岗哨。
这里不会有喊叫声,因为任何人的话几十步以外就听不见了。在远处,勒罗里内可以听见割裂这个峡谷的河流在不停地歌唱,它现在在地下流动,在左首山壁的底下,流向南方。正前方稍远处,海浪轰鸣着拍打岩石的海岸。风从他们后面吹下来,灌进他们的耳中。冰风谷寒冷的风从这个山口逃离苔原。
勒罗里内在这个表面上凄凉而不适合居住的地方,感到一种奇怪的舒适。精灵感受到自由的感觉,远离社会的混乱,不受社会的影响。勒罗里内暗想,也许与希拉?克里的关系还会不止于此。也许跟崔斯特?杜垩登的事情了结之后,勒罗里内可以留在克里的队伍里,就在这个峡谷里充当一名岗哨。
当然,这完全取决于在跟危险的黑暗精灵遭遇之后,精灵能不能活下来,实际上,除非勒罗里内想办法把那枚魔法戒指从杰妮那里取回来,这似乎实在是个极小的可能性。
没有那枚戒指,勒罗里内还敢与黑暗精灵作对吗?
一阵颤栗滑过精灵的脊椎,那是由这些想法所致,而非寒风。
这群人走过几个小的开口处,那是山洞的自然通风孔,这些山洞被克里当作家园,位于左边三百呎高的山丘中,一系列的洞穴座落在如今的河流上方。他们沿着峡谷走到一个拐弯处附近,来到了一个宽阔的自然凹洞,还有一个巨大的山洞入口,这是河流曾经切割开石灰岩流出去的地方。
三个警卫坐在右手边内侧的峭壁中间,蜷缩在阴影里,扔着骨头,咀嚼着几乎是生的羊肉,他们沉重的武器近在手边。象陪伴着勒罗里内到这个地方来的三个一样,这些警卫个子巨大,显然是人类与食人魔混血的产物,而且实际上更象食人魔。
他们看见这队人过来,都站立起来,但是看来并不太关心,勒罗里内明白,沿着峡谷的岗哨可能已经通知过他们有进入者。
“老大在哪里?”杰妮问。
“卓古鲁加在她房间里,”一个士兵咕哝着回答。
“不是卓古鲁加,”杰妮说。“希拉?克里。真正的老大。”
勒罗里内没有错过她宣布这话时伴随的皱眉。精灵很容易就明白了,这里正进行着某种权力斗争,很可能是海盗与食人魔之间的。
一个警卫哼哼着,露出它污秽的黄牙齿,然后朝着山洞后面指了指。
三个伴随的士兵拿出火炬并把它们点燃。这些行人们继续蜿蜒前进,穿过无数壮观的自然景观。起初,勒罗里内以为流水就在他们周围,沿着通道侧壁,构成宽阔优美的瀑布,但是当精灵靠近查看,真相显露出来。那不是水,而是以前的河流造成的特殊形态的岩石,石灰石凝结成瀑布的形状,来自每次降雨的水滴仍然使它们光滑漂亮。
巨大的通道从主通道延伸开去,很多蜿蜒向上,盘旋到山丘内部,另一些叉到同一水平面,往往是巨大的,布满大石头的房间。千奇百怪的形状袭向精灵,精灵对自然界敏锐的感观几乎无法承受这种侵袭!动物和武器的形象,纠缠在一起的情人,巨大的森林,精灵凭着丰富的想象力,能够看到任何东西!勒罗里内是属于森林的生灵,是属于月亮的生灵,从没有到过地下。平生第一次,精灵对矮人,半身人,侏儒,以及其他所有没有选择广阔天空下的世界,却选择了地下世界的种族有了一定的正确评价。
不,不是其他所有种族,勒罗里内立刻提醒自己。不包括卓尔精灵,那些幽暗的空间里肤色乌黑的恶魔。当然,那里也存在着美,不过这种美只有在火炬光辉的映射下才有。
这群人继续前进,除了火炬的噼啪声,几乎毫无声息,因为地板是黏土的,平滑柔软。他们沿着主洞穴下降了一段时间,这里是过去年代的主河床,他们走过了另外几个哨位,有的由半食人魔把守,有一个由两个真正的食人魔把守,还有一个由相貌普通的人类海盗把守,这从他们的衣着和编制可以判断出来。
勒罗里内对这些都兴趣寥寥,他太担心即将到来的会面了,将要对希拉?克里所作的恳求是如此的重要。有了克里的协助,勒罗里内也许可以找到这条漫长而苦难的道路的终点。得不到克里的好感,勒罗里内很可能会以死亡告终,并被遗弃在这些岔路中的一条里。
更糟的是,凭着敏感的直觉,精灵知道,崔斯特?杜垩登将仍然生气勃勃。
杰妮突然转到一边,走下一条狭窄的支路。杰妮和勒罗里内两个都不得不四肢着地继续前进,从一块垂悬得很低的坚固石块下面爬过。他们的三个个子更大的伙伴不得不趴下来腹部着地地爬行。另一侧是一个宽广的洞穴,形态壮观,向左上方延伸,钟乳石的洞顶高高在上。
然而杰妮根本没有看它,却集中注意力在地板上的一个小洞,她走向嵌在墙里的一个梯子。她走了下去,后面跟着一个警卫,然后是勒罗里内,然是是另外两个。
往下走了很长一段,也许有一百步,他们来到了另一个走道,过后不久又到达另一个山洞。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面向西南开口,朝着多岩石的海湾以及远处的大海。水从墙和洞顶的许多个开口中涌入,那是河流入海的地方。
山洞中停放着血腥龙骨号,上面爬满了水手,正在修补传动装置和船体的损伤。
“现在你已经看到了这么多,你聪明的话就应该向无论什么你知道的神袛祈祷,让希拉?克里接受你,”杰妮悄声对精灵说。“只有两种方式可以从这里出去:作为一个朋友,或者作为一具尸体。”
看着船上爬满凶恶的船员,都是一些残酷无情的家伙,勒罗里内片刻都不怀疑这些话。
杰妮带头走出另一个出口,这个出口再次向上蜿蜒,从作为船坞的山洞后面进入山体。通道里充满烟雾的味道,一路上都有火炬照明,因此,护送的警卫们浸灭了自己的火炬,把它们放在一边。他们爬进山体,越来越高,路过储藏室和兵营,穿过一片地区,这片地区在勒罗里内看来是保留给海盗们的,又穿过另一片气味恶臭的区域,是食人魔部族居住的地方。
他们从贪婪的食人魔那里经过时,好几双渴望的眼睛盯着精灵,但是没有一个靠近到可以碰到勒罗里内。精灵意识到,它们极为尊敬克里,仅仅从它们没有制造任何麻烦这个事实,就可以看出。勒罗里内和食人魔打交道有足够多的经验,知道它们通常都难以驾驭,随时准备把它们遇到的任何较小的人形生物当作一顿大餐。
不久他们来到了山丘的最高层,在一个敞开的洞穴边上停下来,这个洞穴有一排门户。杰妮打手势示意其他四个等在那里,而她走到房间正中的门口,敲了敲,然后消失在门里。片刻之后,她回来了。
“过来,”她吩咐勒罗里内。
当三个粗野的警卫要护送精灵过来时,杰妮举起手,让它们不要靠近。“去拿些吃的,”棕发的女人指示半食人魔们。
勒罗里内好奇地瞥了一眼离去的半食人魔们,不确定这到底表示希拉?克里相信杰妮的话,还是这个海盗仅仅是太自信了,或者防护太周全了,以至于根本不用担心。
勒罗里内认为一定是后者。
希拉?克里只穿着轻便马裤和一件薄薄的无袖衬衫,站在屋子里面一堆堆的毛皮中间,她正从窗口凝视着开阔的水面。当杰妮宣布勒罗里内的名字时,她转过身来,布满雀斑的脸上笑得很愉快,在束起的红色头发笼罩下,她的绿眼睛闪烁着光芒。
“有人告诉我你为我的生命担忧,精灵,”海盗首领指出。“你的关心让我很感动。”
勒罗里内好奇地瞪着她。
“杰妮说,你来警告我一个黑暗精灵,”海盗解释。
“我是来杀黑暗精灵的,”勒罗里内纠正道。“我的行动也会让你得益,这仅仅是一个幸运的巧合。”
希拉?克里捧腹大笑,她走过来正对精灵站着,高高耸立在勒罗里内面前。海盗的眼睛上下游移,打量勒罗里内纤细,甚至是精致的体形。“对你自己来说幸运,还是对我?”
“对两者都是,我猜,”勒罗里内回答。
“你一定对这个卓尔精灵恨得不止一丁点,才会来到这里,” 希拉?克里指出。
“超过你可能想象得到的。”
“那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勒罗里内说。
“嗯,由于冬天很快就来了,而且血腥龙骨号仍然在船坞里,似乎我有时间,“希拉?克里说着又笑了笑。她把手臂向外一挥,指向一些毛皮堆,示意勒罗里内到她这边来。
下午剩下的时间他们一直在交谈,尽管带着偏见,勒罗里内真诚地叙述了崔斯特?杜垩登的许多过失。希拉?克里专心地听着,杰妮也是,还有第三个女人也是,那是贝兰尼,她在精灵开始讲故事后不久就进来了。三人似乎都不止一点觉得有趣,不止一点感兴趣,随着时间的继续,勒罗里内更加放松了。
当故事结束,贝兰尼和杰妮两人都鼓起掌来,但只有一小会儿,他们便停下来望向希拉,以征求一些暗示。
“一个很好的故事,”海盗首领断言。“我发现我相信你的话。你要明白,在我们让你自由走动之前,得核查很多事情。”
“当然,”勒罗里内同意,稍稍鞠了一躬。
“你放下武器,我们将把你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希拉解释说。“我现在没有任务给你,因此你可以休息一下,从长途旅行中恢复过来。”说完,海盗伸出她的手。
勒罗里内只考虑了一小会儿,然后断定克里和她的副手们——特别是那个叫贝兰尼的,勒罗里内判断是个施法者,很可能是个女巫——实际上只不过将交出武器当作一种象征。精灵对暴烈的海盗笑了笑,递过匕首和剑。
* * * * * * * * * * *
“我想你认为这很幽默,”崔斯特淡淡地说,他的声音只是被他试图呼吸时偶尔发出的喘息打断。
他躺在地上,脸朝下埋在泥土里,六百磅的黑豹随意地趴在他上面。当他和凯蒂布莉儿继续假打假闹,抢夺炖汤时,他召唤出关海法去狩猎,但是她在小关的耳朵里低语了几句,然后黑豹显然出于对女性的忠诚,猛的一个飞扑,将崔斯特扑倒。
几呎之外,凯蒂布莉儿正完全投入地享受着她的炖汤。
“你看起来真有点可笑,”她在喝汤的间隙中确认说。
崔斯特拼命地爬,几乎从黑豹底下溜了出来。关海法一只巨大的脚掌落在他肩上,伸出长长的爪子,迅速地抓住了他。
“你就继续反抗吧,小关将会给自己弄到一顿大餐,”凯蒂布莉儿指出。
崔斯特紫色的眼睛眯了起来。“还剩下一点关于偿还的小问题,”他平静地说。
凯蒂布莉儿哼了一声,然后跪下来靠近他。她举起盛满炖汤的勺子,对着它轻轻地吹气,然后向着崔斯特缓慢地、逗弄地伸过去。几乎快要碰到他的嘴时,她突然把它抽了回来,消失在她的嘴里。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因为她看见关海法消散成一阵灰色的烟雾。豹子抗议着,但是主人崔斯特命令她离开,她不能忽略。
凯蒂布莉儿飞快地跑进树林里,崔斯特紧紧地追赶。
他从不远处一个跃扑,抓住了她,将她推到地上,压在下面,然后利用他惊人的敏捷与欺骗性的劲道把她翻过身,制住了她。火光消失在树与灌木后面,只有星光与半轮月亮的光辉映出她美丽的脸庞。
“你把这叫作偿还?”她嘲笑在她上面的崔斯特,崔斯特跨骑在她身上,将她的双臂固定在她脑袋上方的地上。
“才刚开始,”他发誓说。
凯蒂布莉儿刚开始笑,就突然停了下来,她看着崔斯特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甚至是一种关心。
“怎么了?”敏锐的卓尔精灵问。他稍稍往后撤,放开她的手臂。
“如果有一点运气的话,我们将找到沃夫加,”凯蒂布莉儿说。
“那是我们希望的,是的,”卓尔精灵同意。
“你对此有何感受?”她坦率地问。
崔斯特坐直身子,使劲地瞪着她。“我应该有何感受?”
“你嫉妒吗?”凯蒂布莉儿问。“你是不是害怕沃夫加回来——我是说,如果他将要回到我们中间——会改变你生命中的某些东西,而你不想改变这些东西?”
崔斯特无助地呵呵笑了一下,他被凯蒂布莉儿的坦率与真诚折服。卓尔精灵知道,某些东西正开始在他们之间燃烧,那是某些迟到很久的东西,但仍然令人惊异,意想不到。凯蒂布莉儿曾经爱上沃夫加,在他看似死在秘银厅之前,甚至跟他订了婚约,因此,如果沃夫加现在回到他们中间,会发生什么呢——不是那个逃走的沃夫加,不是那个狠狠地打凯蒂布莉儿耳光的沃夫加,而是那个他们曾经熟识的人,是那个曾经占据凯蒂布莉儿心灵的人?
“我是不是希望沃夫加的回归不会对我们的关系有任何负面影像?”他问。“当然是的。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希望沃夫加回到我们中间?当然是的。我祈祷,希望他从黑暗中攀爬出来,变回那个我们俩都曾熟识,都曾爱过的人。”
凯蒂布莉儿舒适地静静躺着,没有打断崔斯特,她饶有兴趣的表情提示他详细解释。
崔斯特耸耸肩,开始说。“我不想我的生命活在嫉妒里,”他说。“而且,特别是,我不能对任何真正的朋友有这种想法。我对沃夫加回归的关切不亚于你。如果这个自豪而高贵的野蛮人,这个曾与我并肩冒险的野蛮人再次回到我的生命中,我的快乐将会更大。
“至于我们的友谊,以及从中可能发展出的东西,”崔斯特平静地继续说,但是是凭着与以前同样的自信,那是一种内在的指引,带领卓尔精灵走出邪恶的魔索布莱城,始终支持着他经历如此多艰难的冒险,作出如此多困难的决定。
他想望地笑笑,耸了耸肩。“我尽力以最好的方式过我的生活,”他说。“我的行动真诚而且善意,并希望有美好的友谊,我希望事情变得最好。不管沃夫加是否回到我们中间,我只能是你眼前看到的这个卓尔精灵。如果在你心中,在我心中,对我们之间有着更多的想法,那就将会是这样。如果没有……”他停下来,笑笑,又耸了耸肩
“你就这样,又贫嘴,”凯蒂布莉儿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应该闭上嘴,然后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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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10:02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淡紫色眼睛的雕像

“摇得安静一点,你们这些呆子,”吉塞拉轻声斥责道,这时小船靠近了灯火辉煌的深水城海港。“我希望靠岸时根本不要引起任何注意。”
三个橹手是半食人魔,结实的肌肉缺乏放轻动作的能力,它们互相抱怨着,但是确实尝试减轻桨溅起水花的响声,然而它们没有成功。吉塞拉始终容忍着,知道它们已经尽了所能。这件事情结束的时候,她可以离开现在的三个同伴,那时她会很高兴。她不知道它们的名字,只知道它们的绰号是阿笨,阿粗和阿傻。
她站在小船的前端,试图沿着海岸辨认出一些标志,可以引导她进入。过去几年里,她曾进入深水城很多很多次,非常熟悉这个地方。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要避开长码头和更大的船,要进入小一点的,不大引人注目,不大受管制的船坞,在那里,一个临时的泊位花一点点钱就能买下。
她注意到在这个黑暗的夜晚,只有少数的守卫在码头上走动,这令她松了口气。即使半食人魔们溅起水花,小船进入长码头南面的一组小船坞时也没有什么麻烦。
吉塞拉走回来,向着最近的一个半食人魔阿粗伸出手臂,递给它一个袋子,里面放了三个小瓶。“喝下去,转变成人类的模样,”她解释说。当阿粗对她邪恶地笑了笑,接过袋子时,她补充说,“一个‘男性’人类的模样。希拉?克里不会容忍你们中的哪个即使是暂时假装成女人的模样。”
这使得这些粗野的家伙当中又产生了一阵抱怨,但是它们每个都拿了一个瓶子,一口气喝光里面装的液体。一个接一个,它们的外形转变成人类男子的样子。
吉塞拉满意地点点头,长而沉稳地舒了几口气,考虑着她眼前的计划。当然,她知道目标的房子在哪里。它离船坞不远,建在一个小山上,位于一个多岩石的小海湾上方。她知道他们必须迅速完成这项黑暗中的任务,因为变形药水不会持续很久,吉塞拉最不愿意的,就是跟三个半食人魔一起走在深水城的街道上。
此时此地,她决定,如果药水失效了,她的同伴们成为明显的侵入者,她将抛弃它们独自离开,进入城市的深处,在那里,她有朋友可以帮她回到希拉?克里那儿。
他们在一个小船坞中把船靠岸,系在一些相似的船旁边,这些船随着海水轻微的涨落和流动,无声地碰撞着码头。周围没有一个人,吉塞拉和她的三个“人类”护卫全速走向北面,离开船坞,走上蜿蜒的街道,这些街道将把他们领到杜德蒙船长的房子。
* * * * * * * * * * * *
在不远的地方,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穿过深水城的北门,卓尔精灵很轻松,无视于几乎来自每个岗哨狠狠瞪视他的眼神。有一两个认出了他是谁,并将此告诉他们紧张的同伴们,但是需要很多安定人心的话才能减轻普通地表居民对于卓尔精灵的恐惧。
这并没有困扰崔斯特,因为他以前曾上百次经历过这种场面。
“他们认识你,不要担心,”凯蒂布莉儿悄声对他说。
“有一些人认识,”他同意。
“足够了,”她平淡地说。“你不能指望整个世界都知道你的名字。”
对此,崔斯特呵呵笑了笑,晃晃脑袋表示同意。“我很明白,无论我在生命中完成了什么,还将忍受他们的瞪视。”他真诚地笑了笑,耸耸肩。“忍受不是确切的词,”他向她保证。“再也不是。”
凯蒂布莉儿想要回应,但突然停下了,她反驳的话被崔斯特的笑容折服了,这是一种令人消除疑虑的笑容。所有这些年来,在冰风谷,在秘银厅,在银月城,甚至在这里,深水城,以及在剑之海岸沿岸的每一个城镇,他们与杜德蒙一起航行的年月里,她都在她的朋友身边,为了获得世人接受而努力。从很多方面来讲,凯蒂布莉儿明白,此时此刻,她受到那些瞪视的困扰比崔斯特还多。这一次,她逼迫自己领先于他,让那些眼光从她肩头滑落,因为崔斯特肯定正在这么做。她能从他真诚的笑容里看出来。
斯特停下来,转过身面对守卫,最近的两个吃惊地往后跳开。
“海灵号在吗?”卓尔精灵问道。
“海,海灵号?”一个守卫结结巴巴地回答。“在哪里?什么啊?”
一个年长的士兵走到那两个慌慌张张的人身边。“杜德蒙船长还不在,”他解释说。“尽管他至少应该在冬季到来之前作最后一次停留。”
崔斯特的手触碰前额以致谢意,然后转回身,跟凯蒂布莉儿一起离开了。
* * * * * * * * * * * *
黛丽?柯蒂这天晚上心情很好。她有一种感觉,沃夫加很快就会带着艾吉斯之牙回来,她和丈夫将终于能继续一起生活下去。
黛丽不大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他们会回到路斯坎,回到短剑酒馆吗?会回到跟阿鲁姆﹒加德派克一起的那种生活吗?她觉得不会。不,黛丽明白,这次追寻艾吉斯之牙不仅仅为了夺回一把战锤——如果是那样,黛丽就会劝阻沃夫加出去搜寻这把武器。
这次追寻是为了找回沃夫加的自我,他的过去,他的心,当这些达成的时候,黛丽相信,他也会找到回家的路——他真正的家,冰风谷。
“我们会跟他一起去,”她对柯儿森说,她两手向外伸直,举起女婴。
关于冰风谷的想法吸引了黛丽。她知道那个地区的艰险,知道关于暴雪和狂风的一切,知道地精,雪猿以及其他的危险。但是黛丽是在路斯坎肮脏的街巷里长大的,对她来说,冰风谷中似乎有某种纯净的东西,某种真诚和纯洁,而且无论如何,她都会在她所爱的男人身边,她对这个人的爱与日俱增。她知道,当沃夫加找到自我,他们的关系只会变得更加牢固。
她开始唱歌,然后,在房间里优雅地舞蹈,旋转飞舞的同时,忽左忽右地摇晃着柯儿森。
“爹爹很快就要回家了,”她向他们的女儿保证,然后,柯儿森笑了,仿佛能够听懂一样。
黛丽舞蹈着。
整个世界看上去那样美丽,充满希望。
* * * * * * * * *
即使以深水城居民的标准来说,杜德蒙的房子也算是非常富丽堂皇的。两层楼高,有着许多房间。一条宽阔的楼梯俯瞰着大厅,大厅中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拱顶亭子,里面座落着两扇巨大的双重木门,每一扇上面都雕刻着一艘三桅纵帆船的一半。当门关起时,海灵号的图象清晰可见。后面第二条楼梯延伸至客厅,客厅俯瞰着岩石海湾和大海。
这就是深水城,壮丽之城,一个法治的城市。但是,尽管有煞有介事的深水城警卫队在巡逻,而且居民普遍彬彬有礼,大多数豪宅,包括杜德蒙的,还雇佣了私人警卫。
杜德蒙雇了两个,以前是战士,也是水手,两人实际上很多年前都曾在海灵号上服过役。他们是雇佣的帮手,也是朋友,是岗哨,也是家里的客人。尽管他们很严肃地对待他们的工作,但是不由自主地会松懈。每一天都是无可避免的平静。因而,两人帮着做家务事,跟黛丽一起修理被海风吹走的瓦片,或者几乎毫无休止地油漆隔板。他们煮饭,也打扫卫生。有时候他们携带武器,有时候不带,因为他们知道,杜德蒙也知道,他们在这里主要是一种预防性的措施。深水城的窃贼都避开有警卫的家宅。
因此,那个漆黑的夜晚中,这两人对降临到杜德蒙家的事完全没有准备。
吉塞拉是第一个到达杜德蒙家前门的,伴随着她的是那些粗野的家伙中的一个,利用变形药水,它相当好地模仿了杜德蒙船长的外貌。实际上太好了,以至于吉塞拉发现自己在怀疑,她称呼这个家伙阿傻是不是错了。吉塞拉环顾了一下,看到街道上很平静,她向站在路的尽头,两堵灌木篱笆墙之间的阿笨点点头。立刻,这个家伙一边邪恶地冷笑,一边把脚在石头上摩擦着,以获取动力。
敲门之下,双重门的一扇打开了,只有三,四吋,因为正如所预期的,它被一条链子锁着。一个干净的大个子男人来应门,他留着黑色的短发,眉毛如此浓密,仿佛在正午的阳光下可以为他的眼睛提供遮蔽。
“有什么可为你效劳的吗……?”
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当他审视那个女人后面站着的人,那人显然跟杜德蒙船长非常相像。
“我带来了杜德蒙船长的兄弟,”吉塞拉回答。“来找他失散多年的手足同胞交谈。”
警卫的眼睛只睁圆了一小会儿,然后他恢复了冷漠,这是一种专业的举止。“幸会,”他说,“但是我恐怕你的兄弟现在不在深水城。告诉我你们会住在哪儿,他一回来我就通知他。”
“我们的资金很少,”吉塞拉迅速回答。“我们在路上走了很长时间。我们希望在这里能找到住所。”
警卫只考虑了一小会儿,然后摇摇头。尽管有这样意外的转变,他关于这类事的准则是不能妥协的,特别是有一个女人和她的孩子作为客人住在房子里。他开始解释,他告诉他们很抱歉,但是他们可以以合理的价格在几个客栈中的一个找到住所。
吉塞拉几乎没有在听。她随意地回头顺着街道看去,望向那个迫不及待的半食人魔。海盗轻轻点头,让阿笨开始冲刺。
“也许你会为我的团队的第三个成员开门,”她用美妙的声调说道。
警卫再次摇头。“我怀疑——”他刚开始说,就说不下去了,连气也喘不过来,因为半食人魔没命地奔跑后,撞到门上,撞裂了门板,拉脱了链条的固定端。警卫被扔向后方,倒在地上,半食人魔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落在他身上。
吉塞拉和杜德蒙的模仿者走了进来,拔出武器。半食人魔遣走幻象,不再有人类的外表。
地上的警卫一边开始喊叫,一边试图从半食人魔下面爬开,但是吉塞拉在那儿,手里拿着匕首。迅速坚决地一下,她割开了他的喉咙。
第二个警卫从大厅边上的门进来。然后,他的表情显出一种最纯粹的恐惧,他疾速奔向平台。
吉塞拉的匕首扎到了他腿的后面,切断了他的腿筋。他顽强地继续跑,蹒跚地走上楼梯,喊叫着。阿傻追上他,以可怕的力量把他从楼梯上拉开,往后飞向下方。另一个半食人魔等在那里。
阿粗走进来,他仍然是人类的外形。他平静地关上门,尽管门已经不再连着铰链。
* * * * * * * * * * * *
黛丽清楚地听见下面传来痛苦的呼叫,这让她停止了歌唱。她在暴徒当中长大,曾见识和参予过许多许多争斗,她大致了解了下面发生的事情。
“以诸神的名义,”她嘀咕着说,并止住了一声尖叫,这尖叫可能会暴露她和柯儿森。
她紧紧抱着孩子,冲向门口。她打开门,向外窥探,然后把门推得更大。她稍停了一下,仅仅够时间替掉硬梆梆的鞋,她知道它们会令她暴露,然后沿着走廊静悄悄地在墙壁和栏杆之间行走。她紧贴墙壁,不想被下面大厅里的人看见,而且她能从噪音——咕哝声和重击声——分辨入侵者在哪里。如果她独自一人,就会冲下楼梯加入战斗,但是手中抱着柯儿森,她唯一的思虑就是孩子的安全。
黛丽经过前面的楼梯,转向一条岔路,全速奔跑,穿过杜德蒙的私人套房,直到后面的楼梯。她走下去,每一步都屏住呼吸,因为她无法知道,是否有其他人在房子里,也许甚至就在下面的屋子里。
她听见上面一声响,知道只有很少的选择,因此,她直穿过门,进入精致的客厅。宽阔的屋子另一端,窗户中有一扇开着。一阵寒风吹进来,掀起一块拉开的窗帘边缘,使其在窗帘架下面鼓动着。
黛丽考虑了一下路线。这些巨大的窗户鸟瞰着一条岩石的陡坡,下到海湾。这时她诅咒自己丢弃了鞋子,但她心里很清楚,那没什么大区别。斜坡太陡,太危险了——他怀疑入侵者就是从这个方向进来的——手里抱着柯儿森,她不敢尝试。
但是去哪里呢?
她转向屋子的正门,门外是通向大厅的走廊。走廊边上有一些偏屋,包括厨房,那里有一个垃圾道。想到她和柯儿森可以躲在那儿,她冲向门口,把门弄开——但是当她看见庞大的身影接近时,立即又关上门,横下门闩。她听见另一边奔跑的脚步,紧接着一下巨大的撞击声,有人把自己撞向锁住的门。
黛丽扫视四周,看看楼梯,又看看打开的窗口,不知道该往哪边跑。她如此的慌张,甚至没有看见另一个身影溜进屋子。
门再次被撞击,并开始崩裂。黛丽听到一个强壮的人重重地撞击木头。她退却了。
随后传来几声奔跑的脚步声,另一个人也把自己撞向那扇门。门一下炸开了,一个庞大的身影倒在一大堆柴上。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边上站着一个家伙,撞开门的那个爬起来,站到另一侧。它们是黛丽?柯蒂见过的最丑陋,最令人生畏的家伙中的两个。她没有什么路斯坎以外的经验,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但从它们沾着污点的绿色皮肤和巨大的体形,她明白它们肯定是某种巨人之类的生物。
“不错,不错,漂亮的家伙,”陌生女人带着邪笑说道。“你不会想在派对结束前就离开,对吧?”
黛丽转向楼梯,但甚至还没开始往那边迈步,就看到另一个粗野的家伙慢慢地走下来,跨每一步时都邪恶地打量着她。
黛丽考虑了一下她身后的窗户,在那扇窗前,她和沃夫加曾渡过许多时光,看着落日,或者看着群星在黑暗水面上的倒影。她没有可能逃出去而不被抓到,但是不管怎样,她认真地考虑了这条路,她有这么一个想法,全速奔过去,让自己和柯儿森落在下面的岩石上,快速而无痛苦地结束一切。
黛丽?柯蒂了解这类凶徒,明白她肯定完了。
那个女人和她的两个伙伴向她迈进一步。
那扇窗户,黛丽决定了。她转身奔逃,决心远远地一跳,以保证迅速而无痛苦地结束。
但是第三个巨人类的生物这时从楼梯上下来了,黛丽的犹豫使得她无法逃走自杀。那个粗野的家伙轻易地用巨大的手臂抓住她,把她紧紧扣在它结实的胸前。
它边笑边转回身,而另外两个食人魔同伴也嚎叫着加入它的笑声。但那个女人看来并不觉得有趣。她走向黛丽,一吋不漏地打量着她。
“你是杜德蒙的女人,不是吗?”她问道。
“不是,”黛丽诚实地回答,但她的真诚远远不能从她的语气里显露出来,因为她正由于害怕而颤抖。
比起为自己而担心,她更为柯儿森担心,尽管她知道,她生命中下一个时刻,很可能是她生命中最后的时刻,这个时刻将比她所知的任何事情都可怕。
陌生女子微笑着平静地走向她。“杜德蒙是你的男人?”
“不是,”黛丽重复道,这次比较自信。
那个女人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这一击令黛丽摇摇晃晃地退后了一步。然而她马上被推向前,回到能够被击打到的位置。
“她是个温柔的人,”那个粗野的家伙邪恶地咯咯笑着说,并且捏了一把黛丽的手臂。“我们在吃掉她以前先跟她玩玩!”
屋里另外两个开始笑起来,其中一个粗俗地扭动着臀部。
黛丽感到脚下变软了,但她紧咬着牙,增强决心,她意识到,她有一项责任,这项责任超越了迫不得已即将到来的牺牲。
“随你怎样对我,”她说。“我会配合你的,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孩子。”
黛丽这么一说,陌生女子的眼睛眯了起来,她显然根本不会害怕黛丽掌握主动权。“你们等会儿再找乐子,”她对三个同伴说,然后转过头,轮流扫视着每一个。“现在去搜集一些战利品。没有战利品,你们没脸见老大的,难道不是吗?”
抓着黛丽的那个家伙听了这话很紧张,但没有放她走。然而它的同伴们狂乱地忙碌着,互相磕磕绊绊,试图满足头领的要求。
“求求你,”黛丽对那个女人说。“我对你不是一个威胁,不会有任何麻烦。只是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是个女人,因此你知道的。”
“闭上你的嘴,”陌生人严厉地打断她。
“吃了她们俩!”抓着黛丽的巨人喊道,它从那个女子轻蔑的语气里得到了一些暗示。
那个女子跨前一步,举起手,黛丽退缩了一下。但是这一下耳光越过她,打中了吃惊的半食人魔。女子退回去,再次打量着黛丽。
“我们会安排这个孩子,”她平静地说。
“求求你,”黛丽恳求道。
“至于你自己,已经完了,你知道的,”女子忽略了她,继续说。“但是你告诉我们最好的战利品是什么,也许我们会可怜可怜小家伙。我甚至可能考虑自己收养她。”
黛丽尽力试图不要在这个卑劣的想法面前畏缩。
陌生人倾身靠近,凝视着孩子,笑容更明显了。“毕竟她不能够向警卫队指出我们,是吗?”
黛丽知道她应该于此说些建设性的话,知道她应该克服恐惧与这一切的疯狂,把这个女人引向对柯儿森最好的方向。但事实证明这对她太难了,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死去,女儿面临生命危险,而她对此无可作为,这种意识完全阻挠了她。她结结巴巴地想说话,而最后什么也没说。
那个女人握起拳头,重重地击打黛丽,正打在脸上。当黛丽跌倒时,陌生人从她手臂中夺过柯儿森。
黛丽即使在跌倒的时候也伸出手臂,试图抢回婴儿,但是那个大个子暴徒用一条沉重的前臂击打她前胸,加速了她的下坠。她重重地背朝下倒在地上,那个粗野的家伙一点也没有浪费时间,立刻趴在了她上面。
旁边一声撞击声使她暂时缓了一口气,所有的眼睛都转过去看另一个粗野的家伙,它站在一堆碎裂的餐具中间——非常昂贵的餐具。
“找个什么东西装这些,你这个笨蛋!”那个女子对他喊道。她环顾整个屋子,最后她的眼光停在了一面又重又长的窗帘上,然后示意那个家伙快点。
她厌恶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向前,踢了那个仍旧压在黛丽上面的家伙一脚,踢在肋骨上。“快点杀了这个婊子就结束了,”她说。
那个粗野的家伙抬头看看她,就象它们当中任何一个一样大胆,它摇了摇头。
令黛丽恐慌的是,那个女子仅仅对这个丑陋的生物挥挥手表示放弃。
黛丽闭上眼,试图让她的意识飞脱出她的身体。
那个扔下餐具的暴徒慌慌张张地穿过屋子,走到敞开的窗户边上那块窗帘布那儿,猛地一拉,把它拉了下来。这个粗野的家伙正准备转身回到剩下的餐具那里,但它停了下来,除掉窗帘后,露出了一尊雕像,它凝视着这座奇怪的雕像。这是一个真实大小的精灵塑像,穿着冒险者的服装,显然是由某种黑色材料所制,黑色石头或木头。它立在那儿,闭着眼睛,两把华丽的弯刀交叉架在胸前。
“呃?”这个粗野的家伙说
“呃?”它再次说道,并缓缓地伸出手触摸那光滑的皮肤。
那双眼睛蓦地睁开来,敏锐的淡紫色眼睛使得这个巨人类生物僵在了原地,也仿佛告诉了这个粗野的家伙,毫无疑问,它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快要结束了。
* * * * * * * * * *
雕像一下子动了起来,弯刀左右开弓,快得象一团影子,那个生物甚至无法看得清楚。卓尔精灵旋转身躯,获得更大的动力,以便更加有力地挥砍。一下连砍,一把弯刀紧跟着另一把,将惊呆了的半食人魔从肩膀直到臀部都划开了。那个家伙倒了下去,卓尔精灵迅速跨出一步,到它身边。他右手反握,将带有魔法的刀刃深深插入半食人魔的背部,重创它的脊椎,然后半转身,另一把刀精确而致命地一挥,废掉了这个怪兽的双腿。
当即将死去的半食人魔挣扎着倒向地面时,崔斯特走到一边。
“你也许应该放开她,”卓尔精灵悠闲地对躺在黛丽上面的家伙说,它正怀疑地瞪着崔斯特。
女海盗咆哮道:“杀了他!”,但在这之前,第三个半食人魔就从房间另一端冲过来,经过敞开的窗户,直奔崔斯特。半路上,一个飞跃过来的黑影截住了这个家伙。六百磅的重量,加上有力的牙齿和耙子一般的爪子,完全阻挡住了半食人魔对崔斯特的冲锋,并将它打回屋子中间。
那个家伙剧烈地摇摆着,但黑豹具有太多的天赋武器和太多的压倒性力量。关海法咬住顶在她肚子上的前臂,然后头部前后摆动,撕裂骨头,扯碎皮肉。黑豹的前爪始终不停地抓着狂乱的半食人魔的脸,速度如此的快,另一条手臂根本无法阻挡。小关有力的后腿蹬住半食人魔的腿和躯干,爪子陷进去,然后径直向后撕裂。
幸存的半食人魔从黛丽身上滚下来,站起身。它举起武器,一把沉重的阔剑,冲向卓尔精灵,想要一下把崔斯特劈成两半。
挥舞的剑只砍到了空气,机敏的卓尔精灵轻松地横跨一步躲过攻击,然后把“闪光”刺进这个家伙的腹部,并又跃开一步。
半食人魔抓着伤口,但只有一小会儿。它很快以一记直刺袭来。
崔斯特左手中的弯刀“冰亡”轻易地把阔剑拨到一边。崔斯特往前跨步,站到突进的半食人魔身边,并用“闪光”狠狠地再次刺中它,这一次,弯刀的尖端刮过一根粗肋骨。
半食人魔吼叫着转过身,同时猛力的挥剑,希望把崔斯特砍成两半。再一次,剑只是砍到了空气。
半食人魔停下来愣住了,因为它看不到对手在哪里。
“强壮,但是缓慢,”卓尔精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糟糕的组合。”
半食人魔恐惧地嚎叫着,跃向一边,但是“冰亡”更加快,狠狠地砍中了它脖子侧面。半食人魔跑了三步,手伸向割裂的脖子,单膝跪地,接着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崔斯特刚要走过去了结它,但他改变了方向,冷冷地停下来,狠狠地瞪着已经退到墙边的那个女子,她就在这间屋子破裂的门边。那个女婴在她的手臂中,一把狭窄而致命的匕首抵在孩子的咽喉上。
“一个黑暗精灵在深水城作什么?“那个女人问道,她试图显得镇静而自信,但是显然已经动摇了。“如果你想把这栋房子作为自己的目标,我会把它留给你。我保证我没有兴趣跟官员们对话。”那个女人停下来,狠狠瞪着崔斯特,一道笑容最终出现在她脸上,她已经认出来了。
“你不是作为侵袭部队的一分子,而从黑暗的地底深处上来的卓尔精灵,”那个女人指出。“你以前跟杜德蒙一起航行。”
崔斯特向她鞠了个躬,他甚至没有费心去尝试阻止被他重伤的最后一个半食人魔向那个女子爬过去。房间另一端,关海法沿着墙壁悄悄接近,包抄那个女子的侧面,留下另一个被撕裂的食人魔死在自己的一滩血泊中。
“你是谁,杜德蒙家的不速之客?”崔斯特问。“还带着一些令人无法接受的同伴。”
“把柯儿森给我!”另一个女人恳求道——那显然是黛丽?柯蒂。他仍然在地上,用肘部支撑着。“哦,求求你。她没干任何事。”
“安静!”海盗对她吼道。她回头看看崔斯特,故意将那把凶险的匕首一遍又一遍在孩子的喉咙边翻转。“她将取回她的孩子,活着的,”女子解释说。“一旦我走出这里,自由地逃脱。”
“你只是以为自己拥有讨价还价的本钱而已,”崔斯特一边指出,一边上前一步。
这时候半食人魔到达了它的头领那里。它极其费劲地让自己在她面前保持一个下跪的姿势,手臂向上攀爬着墙壁,把自己拉起来,以双膝支撑。
吉塞拉看了它一眼,然后她的手飞速一挥,将匕首深深刺入那个家伙的喉咙。它喘着气倒下,慢慢死去。
这个女人显然不是战斗的新手,她一瞬间又让匕首回到了孩子的喉咙边,这个迅捷的动作,让黛丽叫出了声,让崔斯特和关海法一时想要向她发动进攻。但只是暂时的想法而已,因为匕首回复原位太快了,而且无疑她会让它发挥作用。
崔斯特看了看那个女子正在死去的食人魔同伴。“我不能带着它,也不能留下活口,”她解释说。
“我也不能让你带着孩子离开,”卓尔精灵回答。
“但你能的,因为你没什么选择,”她宣称。“我会离开这个地方,我会派人告诉你到哪里取回未受伤害的婴儿。”
“不,”崔斯特纠正道。“你要把婴儿给她的母亲,然后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
对此观点,那个女子报以一笑。“在我走到街上之前,你的黑豹朋友就会抓住我,把我扑倒,”她说。
“我向你保证,”崔斯特提出。
那个女子再次笑了笑。“我要接受一个卓尔精灵的保证?”
“那我要接受一个盗贼兼杀人犯的保证?”崔斯特的回答很快。
“但你没有选择,卓尔精灵,”那个女子一边解释,一边把婴儿举起,靠近她的脸,用一种怪异、冷淡的表情看着她,并将匕首背在柯儿森脖子边上来来回回地滑动。
黛丽?柯蒂再次呜咽起来,脸埋进手掌中。
“你怎么阻止我,黑暗精灵?”那个女子嘲笑道。
她的话刚出口,一道象蓝色闪电一般的光线穿过房间,越过黛丽?柯蒂卧倒的身形,紧擦过柯儿森柔弱的皮肉,正钉在女海盗两眼之间,把她往后推到墙上,并钉在了那儿。
她的手臂大大地张开,向外甩出,断断续续地抽搐着,婴儿从她的掌握中掉了下来。
但没有掉到地上,因为崔斯特一听到那熟悉的弓弦声,就一个俯身前滚翻,来到被钉住的女子身前,双手前伸,轻轻地接住柯儿森。他站起身,盯着海盗。
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的手臂又抽搐了几下,然后她瘫软下来,挂在那里,头颅钉在墙上。她无法看见或听见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东西了。
“就象这样,”崔斯特还是告诉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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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10:23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冬日降临

“从来都不大喜欢这地方,”布鲁诺咕哝道,他和瑞吉斯站在路斯坎的北门口。他们已经被好奇而怀疑的警卫扣留了很长时间。
“他们很快就会让我们进去的,”瑞吉斯回应说。“毕竟天气转变的时节他们总是变得这样——这种时候,无赖们从山上涌下来,路匪们游荡回来进入城市,并装作他们一直就属于那儿。”
布鲁诺对着地上啐了一口。
终于,一开始阻挡他们的警卫回来了,跟另一个比较年长的士兵一起。
“我的朋友说你们来自冰风谷,”年长的人指出。“你们带了些什么货物来在冬季出售?”
“我带来了我自己,那对你来说应该足够了,”布鲁诺抱怨说。那个士兵危险地打量着他。
“我们来跟朋友会面,他们正在路上,”瑞吉斯赶紧以比较平静的语气插话。
他在布鲁诺和士兵之间踱步,试图缓解潜在的不稳定状况——因为这些天来,有布鲁诺?战锤参予的状况都很不稳定!矮人急切地想找到失散的儿子,对于任何阻碍了他道路的人来说都是一种灾难。
“我是一个十镇的议员,”半身人解释说。“独林镇的瑞吉斯。也许你们听说过我?”
那个士兵的怒气因为布鲁诺的态度而提升起来,他对着半身人的脚啐了一口。“没有。”
“我的同伴是布鲁诺?战锤,”瑞吉斯有点戏剧化地说。“十镇战锤一族的领袖。曾经是,而且马上又会是秘银厅之王。”
“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
“但是,哦,你会的,”布鲁诺嘀咕说。他想要绕过瑞吉斯,半身人快速移动阻住他的去路。
“你真是个强硬的家伙,不是吗?”士兵说道。
“求求你,好心的先生,这种愚蠢的事情该结束了,”瑞吉斯恳求道。“布鲁诺的状态很糟,因为他跟儿子失散了,据说他正跟杜德蒙船长一起航行。”
这给年长的士兵脸上带来了迷惑的表情,“从来没听说过有任何矮人在海灵号上航行。”他说。
“他的儿子不是矮人,而是一个战士,自豪而强壮,”瑞吉斯解释说。“名叫沃夫加。”半身人以为他这样获得了进展,但是,当提到沃夫加的名字,那个士兵呈现出最惊骇,最愤怒的表情。
“如果你把那个蠢货称为儿子,那你在路斯坎完全不受欢迎!”士兵宣布。
瑞吉斯叹了口气,知道将要来临的是什么。有着许多缺口的斧子落在他脚边的地上。至少布鲁诺不会把那人劈成两半了。半身人试图跟上矮人的移动,在中间把两人分开,但布鲁诺轻松地把他提起来,转过去,将瑞吉斯扔到身后。
“你就呆在那儿,”矮人一边命令说,一边把一根歪歪扭扭而多疖的手指,在半身人脸跟前晃了晃。
矮人转回身的时候,士兵已经抽出了他的剑。
布鲁诺看着剑,大笑起来。“现在,你说我的孩子怎么样?”他问。
那人环顾四周,确认他在这个区域有足够的支援后,说道,“我说他是个蠢货,而且有一百万种羞辱的话我可以正正当当地扔向这个叫沃夫加的,谋杀犯和无赖中的一员!”
他差一点就说完了这句话。
他差一点就及时举起剑挡住了布鲁诺投出的弹药——这个弹药就是布鲁诺的整个身体。
* * * * * * * * * * * *
崔斯特回头看见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凯蒂布莉儿在窗口外面,斜靠在窗框上,脸色阴沉,手里拿着陶马力尔。
“你花太久时间了,”卓尔精灵指出,但是他的幽默对刚刚杀过人的凯蒂布莉儿没有效果。她凝视的眼光越过崔斯特,甚至没有听见他的话。干这种事情对她来说难道就不能少受一点折磨么?
凯蒂布莉儿内心当中很大一部分不这么期望。
黛丽?柯蒂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向崔斯特,奔向她哭喊呼叫着的孩子。走近之后,她平静下来,因为面带微笑的黑暗精灵抱着孩子,送到她面前,并愉快地把柯儿森交给她,孩子完整无缺,尽管显然有点不安。
“如果你紧跟着我后面上来,事情会容易一点,”崔斯特对凯蒂布莉儿说。“我们本来可以免去一些麻烦。”
“你觉得这些看上去象精灵血统吗?”她回以抱怨,并指着自己的眼睛——人类的眼睛在深水城夜晚的微光中远不够好用。“而且,你以为这样的攀登很容易吗?”
崔斯特耸耸肩,还是咧着嘴笑。毕竟攀爬岩石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任何麻烦。
“那你回到下面去,”凯蒂布莉儿坚持说。她将一条腿跨过窗户,缓缓地进入房间,动作并不快,因为她的裤脚破了,腿在流血。“闭上眼睛再爬上来,然后告诉我攀登那些潮湿的石头有多容易。”
她蹒跚着走进房间,在完全掌握平衡之前向前迈了好几步,这使得她正走到黛丽?柯蒂和婴儿面前。
“凯蒂布莉儿,”那女子说道。她的语调虽然足够友善,足够感激,但仍然显示出,看见凯蒂布莉儿在这里,她有点不自在。
来自冰风谷的女子稍稍鞠了个躬。“你是黛丽?柯蒂吧,除非我猜错了,”她回应说。“我和我的朋友刚从路斯坎来,从阿鲁姆﹒加德派克的酒馆来。”
黛丽呵呵笑了笑,自从战斗开始以来,仿佛头一次呼吸。她看看凯蒂布莉儿,又看看崔斯特,在沃夫加所讲的故事里,她认识了他们。“以前从没见过卓尔精灵,”她说。“但我从我的男人那里听说了你的一切。”
尽管自己也不愿意,凯蒂布莉儿对这番话很是吃惊,睁圆了蓝色的眼睛。她看看崔斯特,看到他正心照不宣地注视着她。她只是咧嘴笑了笑,摇摇头,把目光移回黛丽那儿。
“从沃夫加那里,”黛丽平静地说。
“沃夫加是你的男人?” 凯蒂布莉儿坦率地问。
“他是的,”黛丽咬着下嘴唇,承认道。
凯蒂布莉儿一丝不漏地审视这个女人。她知道,黛丽很害怕,不是害怕任何肉体伤害,而是凯蒂布莉儿回到沃夫加生活中,也许将会以某种方式威胁到她与他之间的关系。但是凯蒂布莉儿也知道,黛丽很困惑,因为考虑到他们俩刚刚救了她和她孩子的性命,她无权对凯蒂布莉儿与崔斯特的到来表示不安。
“我们来找他,”崔斯特解释说,“看看是否该是他回家的时候了,回到冰风谷。”
“你们知道,他不再是独自一人了,”黛丽对卓尔精灵说。“他有……”她想说她自己,但是止住了,转而提到柯儿森。“他有一个小家伙要照顾。”
“这我们听说了,但这好象是个令人困惑的故事,” 凯蒂布莉儿走近说。“我能抱一抱这小女孩吗?”
黛丽把还在哭喊的孩子抱得更贴近自己。“她很害怕,”她解释说。“最好跟妈妈在一起。”
凯蒂布莉儿对她微笑,给了一个真诚热情的表情。
崔斯特离开黛丽和凯蒂布莉儿,把她们留在客厅里,他证实了这伙人实际上有多残忍,这使他们因援救行动而获得的愉悦变得有点黯淡。他发现两个家庭警卫在大厅被杀害,一个躺在门边,一个在楼梯上。然后,他走出房子外,不停地呼叫,直至最后有人应答。
“去叫警卫队,”崔斯特指示邻居。“发生了一起最可怕的谋杀。”
卓尔精灵回到黛丽和凯蒂布莉儿那里。他发现黛丽和孩子坐在一起,试图止住她的哭喊,而凯蒂布莉儿站在窗边,凝视着外面,关海法蜷缩在她身边的地板上。
“她有一个相当长的故事要讲,关于我们的沃夫加,”凯蒂布莉儿对崔斯特说。
卓尔精灵看着黛丽?柯蒂。
“她经常说到你们俩,”黛丽解释说。“你们应该知道他走过的道路。”
“很快就会的,”崔斯特回答。“但不是现在。官员们马上就要到了。”黑暗精灵说完扫视了一下屋子,他的目光轮流落在入侵者们的尸体上。“你知道有可能是什么导致了这次攻击吗?”他问黛丽。
“杜德蒙树敌很多,”凯蒂布莉儿在窗边提醒他,说话时甚至没有回头。
“没什么不正常的,”黛丽赞同意说。“很多人都想要杜德蒙船长的脑袋,但我不知道有什么特别的计划在进行中。”
崔斯特回答前停顿了一下,想要问黛丽了解那个海盗些什么,就是那个据推测占有了沃夫加战锤的海盗。他再次看了看倒下的入侵者们,目光停留在那个女子身上。
根据他与茱尔?派帕在冰风谷的遭遇战,以及盗贼莫里克那里了解到的,他意识到,这种行事的模式是一致的。他穿过房间,忽略了官员们的嘈杂声,走向前门,直到死去的女子身边,她仍旧被凯蒂布莉儿的箭竖立着钉在墙上。
“你在干吗?”凯蒂布莉儿问,崔斯特正在拽着死去的女子染血外衣的领口。“只是把那该死的箭拔出,让她落下来。”
凯蒂布莉儿看到死去的女子,看到她刚刚杀死的人,她显然因此失去了勇气,但是崔斯特并没有试图把这个家伙拉下来。不仅如此,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提供给了他最好的观察角度。
他拿出一把弯刀,用锋利的刀刃割开了一点衣服,使得他能把衣服拉到那个死去的女人后肩下面。
卓尔精灵点点头,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怎么了?”黛丽坐在座位上问,她终于让柯儿森安静下来了。
凯蒂布莉儿的表情显示出,她差一点就要提问,但是当考虑到崔斯特观察那个女子的角度以及他黑色的脸上会意的神情,凯蒂布莉儿的表情立即就改变了。 “她被烙上了印记,”凯蒂布莉儿回答,尽管她留在屋子的另一头。
“艾吉斯之牙的标志,”崔斯特确认说。“希拉?克里的标志。”
“这意味着什么?” 黛丽担心地问,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卓尔精灵,抱紧她的孩子,仿佛是一件有生命、有感情的甲胄。“这意味着沃夫加和杜德蒙船长抓住了希拉?克里,因此她的朋友们试图反击?”她问,眼睛紧张地从卓尔精灵移到在窗口的女子。“或者可能意味着希拉?克里击沉了海灵号,现在来终结跟杜德蒙船长以及他的船员有关联的一切?”她说到结尾的时候声音提高了,激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或者这并不说明什么,只是那个海盗听说了杜德蒙船长在追击她,希望发动第一击。”崔斯特的回答不足以令人信服。
“或者根本什么也不说明,”凯蒂布莉儿补充说。“只是一个巧合。”
另外两人看着她,但是没有一个人,甚至连凯蒂布莉儿也不相信这个说法,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片刻之后,门被撞开了,一群士兵冲进屋子。一些士兵立刻转向黑暗精灵,因为看见一个卓尔精灵而大声叫起来,但另一些认出了崔斯特,或者至少,认出了黛丽?柯蒂,并从她的姿态看出危险已经过去。他们把同伴们拉到一边。
凯蒂布莉儿带着怀抱孩子的黛丽?柯蒂走开了,并招呼关海法跟过来,同时崔斯特向官员们详细说明了发生的一切。卓尔精灵并不止于此,他还继续解释了希拉?克里与杜德蒙船长之间很有可能正在提升的个人怨恨。
崔斯特安排一些士兵在房子周围站岗后,上楼来到两个女人那里。
他发现她们情绪很好,凯蒂布莉儿摇着柯儿森,黛丽在床上休息,手里拿着一杯葡萄酒。
凯蒂布莉儿向黛丽点点头,不需多说,黛丽就开始讲述关于沃夫加的故事,告诉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关于野蛮人的一切,在路斯坎的堕落,在囚犯嘉年华会上的审判,跟莫里克一起逃往北方,以及在何种境况下,使得他收养了那个孩子。
“当沃夫加回到短剑酒馆时,我很吃惊,”黛丽最后说。“他是为了我!”
当她这么说的时候,不禁瞄了凯蒂布莉儿一眼,有一点紧张,有一点优越感。然而那个赤褐色头发的女子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他来道歉,噢,但他感激我们所有人,”黛丽继续说。“我们走了,我们三个——跟我的男人和我的孩子——去找杜德蒙船长,为沃夫加寻找艾吉斯之牙。他现在正出海,”黛丽说完,凝视着西向的窗户外面。“我希望是这样。”
“希拉?克里还没有遇到海灵号,”崔斯特对她说。“如果她遇到了,那么她的船就在那冰冷的水底,而沃夫加正在回深水城的路上。”
“你无法知道这一点,”黛丽说。
“但我们会查证这一点,”凯蒂布莉儿坚定地插嘴说。
* * * * * * * * * * * *
“冬天很快就要来了,”杜德蒙对沃夫加指出,两人站在海灵号的栏杆旁,船正以高速前进。过去的几个十日,他们没有看到海盗,而且除了最后几批向南驶出路斯坎的,也没有什么商船。
沃夫加没有反对,他在冰风谷长大,很了解季节的变化——在这个极北之地,那是一种戏剧性的迅速变化。他也看到了征兆,风明显变得寒冷起来,风向变了,现在更多的是从西北吹来,来自移冰之海的冰冷水域。
“我们不会在路斯坎停靠,而是直接驶往深水城,”杜德蒙解释说。“在那里,我们将让船准备好冬季航行。”
“那你冬季不打算停泊在港口了,”沃夫加推断说。
“不打算,但是我们的路线会在深水城港口以南,而不是以北,”杜德蒙的解释是有所指的。“也许我们会在博德之门附近巡逻,也许甚至更南面。罗比拉德很清楚地表示,他更喜欢一个忙碌的冬季,也跟我提了很多次海盗群岛。”
沃夫加阴沉地点点头,他知道船长正在礼貌地请他在深水城下船,跟黛丽和柯儿森一起留在那里。与其说他是从杜德蒙实际所说的话中领悟到的,不如说是从杜德蒙引导性的语气中领悟到的。
“你会需要我强壮的臂膀,”沃夫加的话不是很令人信服。
“我们不大可能在深水城以南找到希拉?克里,”杜德蒙明确地说。“从来没有人见过血腥龙骨号驶到壮丽之城以南。据说,在冬季的月份里,她会把船停在码头里,不管这个码头可能在哪儿。”
就这样,他平淡而直率地说了出来。沃夫加看着他,努力试图不要生气。逻辑上,他理解船长的理由。他不得不承认,他对海灵号最近的成就鲜有帮助。虽然这只有让他更加想立即回到战斗中去,但他明白,除了一个战士的敏感性,杜德蒙还有更多事情要担心。
沃夫加发现他很难把话说出口,但他通情达理地说,“我会跟家人一起渡过冬天。如果你允许我们整个冬季使用你的房子。”
“当然,”杜德蒙说。他努力笑了笑,轻轻地拍拍沃夫加的肩膀,这意味着他手必须伸出相当长的距离。“享受与你的家人在一起的时刻吧,”他平静而带有极大同情地说。“我们会在春天找出希拉?克里,我保证,艾吉斯之牙会回到它应当的主人手中。”
沃夫加体内每一根纤维都想拒绝这整个情景,想要对杜德蒙大声喊出,他不是一个蹩脚的战士,他会找出回到战斗中去的道路,带着所有狂暴,更重要的是,带着所有纪律,那是出色的团队所必需的。他想向船长解释,他会找到一条畅通的道路,他想向船长保证,作为战士沃夫加,贝奥尼加之子,他正等待着从情感的牢狱中被解放出来,找到回归的道路。
但是沃夫加保留了这些想法。由于他最近在战斗中危险的失败,他没有权力跟杜德蒙争辩,只有温和地接受船长礼貌的托辞,这个托辞是为了让他从船上下去。
他们将在一个十日之内到达深水城,而沃夫加将留在那里。
* * * * * * * * * * * *
黛丽?柯蒂发现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正在打包他们的物品,准备第二天一早离开杜德蒙的房子。
“海灵号可能很快就回来了,”她对两人解释说。
“很可能,”崔斯特重复道。“但是我恐怕更北面的地方已经有克里与海灵号相遇的消息了。我们会去路斯坎,在那里,要见一些朋友,并追随一条会把我们带到克里或者沃夫加那儿去的轨迹。”
黛丽对此只考虑了一小会儿。“给我一点时间打包行李,并让柯儿森也准备好,”她说。
黛丽还没把这个想法说完,凯蒂布莉儿就摇摇头。“你会让我们减慢速度,”她说。
“如果你们去沃夫加那儿,那我就该跟你们一起。”她坚定地回答。
“我们并不确信我们会去沃夫加那儿,”凯蒂布莉儿完全真诚地回答,语气恰如其分的平静。“极有可能沃夫加很快就会到这儿来,跟海灵号一起。如果真是那样,那最好你在这里见他,并告诉他你知道的一切。”
“如果你跟我们一起,而海灵号停泊到了深水城,沃夫加会十分担心你,”崔斯特解释。“你留在这儿——现在警卫队会保证你和孩子的安全。”
黛丽考虑了一会儿两人的话,她柔软的身形明显在颤抖。凯蒂布莉儿清楚地看到了这一点,当然也能够理解。
“如果我们先遇到沃夫加,那我们将和他一起回这里来,”她说,黛丽显然松弛下来。
过了一会儿,她点头表示同意。
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获得官员们的保证,杜德蒙的房子,以及黛丽和柯儿森将被日夜守卫,不一会儿之后,他们就离开了,
“我们在往返地走,”他们走出这座宏伟城市的北门时, 凯蒂布莉儿向卓尔精灵指出。“而且自始至终,沃夫加都在外航行,往返地航行。我们只是希望我们的路线不久就能会合,尽管我认为他将在深水城登陆,而我们正往路斯坎走去。”
对于她幽默的话和语气崔斯特并没绽出笑容。他望向她,并专注地盯着她,给她片刻时间反思前一天晚上的袭击,以及这个危险的暗示,然后阴郁地说,“我们只是希望海灵号还浮在海上,沃夫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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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11:31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确认

再一次,凯蒂布莉儿向我展示出,她比我更了解我自己。当我们知道沃夫加正从黑暗的洞窟中爬出来,确实正在重新变回以前的战士,我不得不承认有一点害怕,有一点妒忌。他曾经偷走凯蒂布莉儿的心,他会不会以这样的身份回来呢?或者,事实上,他真的曾经偷走凯蒂布莉儿的心吗?他们计划中的婚姻只是为了让双方互利吗?在我们这个小小的团队里,他们是仅有的两个人类,年龄和容貌都相配,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结合。
我认为两者都有一点,因此我会妒忌。因为尽管我明白,我对凯蒂布莉儿来说,已经以一种我从没想象到过的方式,变得非常特殊,但是我的某一部分希望没有别人曾经一样特殊。因为尽管我肯定,我们俩拥有很多相同的感觉,这些感觉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新的,令人振奋的,但是我不愿去想这样的可能性,她曾经跟另一个人共享这些情感,即使那是一个如此亲密的朋友。也许,尤其是一个如此亲密的朋友!但是即使承认所有这些,我知道我必须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害怕与妒忌吹走,我必须提醒自己,我爱这个女人,凯蒂布莉儿,提醒自己她之所以成为她,是因为她所有经历的组合,这些经历让她变成了现在的她。我是不是更乐意她的人类双亲没有死去呢?从某一方面来讲,当然是的!但是如果他们没有死,凯蒂布莉儿最终将不会成为布鲁诺的养女,很可能根本不会来到冰风谷居住。这样一来,我们可能就永远不会相遇。除此之外,如果她按照人类的传统方式被抚养大,就永远不会成为象现在一样的战士,能够跟我分享冒险的感觉,能够接受路途上的艰辛,并具有良好的幽默感与冒险精神,也允许我去冒任何风险!——当与这个世界上的环境和怪兽对抗的时候。
我认为后见之明是一种无用的工具。我们每一个人之所以象现在这样生活着,是因为数不清的环境因素,而且,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责任(如果我们不喜欢现在的状况)沿着生命的道路走下去,如果现在的路径不合适,就去寻找一条更好的,或者,如果它确实就是我们要的方式,就快乐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即使改变以前已经发生的坏事,也会从根本上改变现在的我们,而且我相信,我们无法预测那样的改变是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我接受我过去的经历,也让凯蒂布莉儿接受她的,并尝试不要为两人的经历而感到遗憾。我只是试图将我们当前的存在调合到一起,成为一种更伟大、更美丽的东西。
那沃夫加怎样呢?他有一个新的新娘,还有一个血缘上不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然而,很明显,黛丽?柯蒂爱这个婴儿,就好象是她自己的一样,这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而且只要孩子不受伤害,她意愿献出自己。我认为对沃夫加来说也是一样,因为撇开那些审讯,撇开最近的行为,我了解他,了解坚硬而冷漠的外表底下,他的内心深处。
我从她的话语里知道,他爱这个女人,黛丽?柯蒂,但我知道他也曾爱过凯蒂布莉儿。
这神秘的爱是怎么回事呢?是什么东西带来了这种最难以捉摸的魔法?曾经那么多次,我听到人们宣布他们的伴侣是他们唯一的爱,是唯一可能使得他们灵魂完整的人,毫无疑问,我对凯蒂布莉儿的感觉就是如此,而且我希望她对我的感觉也一样。但是,逻辑上讲,这可能吗?是不是存在这样一个人,可以使得另外一个人的灵魂完整呢?这真的是一对一的,还是说这是一个环境的问题更恰当呢?
有理性的生灵能够爱上许多人吗?是境遇,而不是宿命把他们带到一起的吗?
逻辑上,我知道答案是后者。我知道如果沃夫加,凯蒂布莉儿,或者我自己居住在世界上的另一个部分,我们很可能都会找到另外一个能够使我们灵魂完整的人。逻辑上,在一个多种族且人口庞大的世界上,一定是这样的,否则真正的爱人又如何相逢呢?我是一个会思考的生物,一个有理性的生物,因此我知道这是事实。
那为什么当我看着凯蒂布莉儿的时候,这一切逻辑论点显得没什么意义了呢?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那时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实际上更接近一个小女孩——我在凯恩巨锥的边上看见她。我记得那时,我注视她蓝色的眼睛,感受到她温暖的微笑和开阔的内心——那是自从我来到地表之后很少碰到的——我感受到一种强烈的纽带,一种我无法解释的魔力。随着我关注着她成长,这种纽带只有变得更强了。
因此,这是因为境遇还是宿命呢?我知道逻辑上的答案。
但是我也知道,我的心告诉我什么。
那是宿命。她正是我的那一半。
也许境遇允许一些人,甚至是大多数人找到合适的伴侣,但是除了如此寻找,还有许多别的东西。也许有些人就是比其他人更幸运吧。
当我注视着凯蒂布莉儿的蓝眼睛,当我感受到她温暖的微笑和开阔的内心时,我知道我是幸运的人。
——崔斯特?杜垩登
秋日里刮着大风的某一天,当贝兰尼走进希拉?克里的私人住处时,希拉?克里问她,“你有密切注意着那个精灵吗?”
“勒罗里内在血腥龙骨号上工作,出席值勤时没有一点抱怨或者争辩,”女巫回答说。“我觉得这正象一个间谍。”
贝兰尼耸耸肩,把黑发向后掠,她的表情驱散了希拉?克里的怀疑。“我未经允许偷偷访问了勒罗里内。使用魔法,在勒罗里内相信屋子里是空的时候。我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任何东西,让我怀疑这个精灵说的故事。”
“一个黑暗精灵,”希拉?克里指出,并走到面向大海的开口处,带咸味的风呼啸着吹进来,令她的红发向后飞扬。“一个黑暗精灵将找到我们,勒罗里内亲口说的。”她半转身看着贝兰尼,贝兰尼此刻看上去仿佛会相信任何事情。
“如果这个黑暗精灵,这个崔斯特?杜垩登,真的找到了我们,那我们会很高兴没有处理掉那个家伙,”女巫推断说。
希拉?克里转回去对着大海,摇摇头,仿佛这看来不可能。“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确定勒罗里内是间谍?”她问。
“不管怎么说,血腥龙骨号在船坞里,我们无法将这个精灵龙骨拖拽,”贝兰尼咯咯笑着说,她的推理也让希拉的心情好了起来。“我希望冬天不要这么长。”
这不是两人头一次进行这样的讨论。勒罗里内带着他荒唐的故事到来,说一个黑暗精灵和一个矮人国王要来取回战锤,而希拉相信这把战锤是她公平诚信地从笨蛋裘斯?帕德尔那里买来的。自此以后,首领和她的女巫顾问花了无穷无尽的时日争论陌生精灵的命运。这样的日子里,有许多天,贝兰尼离去时都让希拉认为勒罗里内很可能活不过第二天黎明。
然而,精灵依然活着。
“一个来访者,老大女士,”一声带着喉音的叫喊从门外传来。一个半食人魔警卫走进来,领着一个高挑苗条的黑发女子,她的两侧有一对半食人魔的族人。当希拉和贝兰尼注意到新来的人时,两人都惊呆了。
“茱尔?派帕,”希拉怀疑地说。“我以为你现在一定拥有了半个十镇!”
黑发女子显然从她的前首领热情的语调里感受到了支持,她晃动双臂,挣脱两侧粗野的家伙,穿过屋子,与希拉和贝兰尼拥抱。
“我干得很好,”女劫匪嘀咕着说。“我有一个相当强的团伙为我工作,而且还有一套看来相当安全的方案。或者说我是这么想的,直至某个可恶的卓尔精灵以及他的朋友出现,结束了派对。”
希拉?克里和贝兰尼吃惊地转向对方,海盗首领惊奇地哼了一声。“一个黑暗精灵?”她问茱尔。“他不会碰巧叫崔斯特?杜垩登吧?”
* * * * * * * * *
即使没有法师和牧师的帮助,没有他们的预言和传信魔法,消息沿着剑之海岸北段迅速传递,特别是这个新闻与那些生活在法律严格束约以外的人们有关,更有甚者,这次的英雄属于一个本不该有如此举动的种族。从一个酒馆到另一个酒馆,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一条船到另一条船,一个港口到另一个港口,在杜德蒙船长家发生的事件传播开来,一个神秘的卓尔精灵及其两个同伴,其中之一是头巨大的豹子,他们遏制了一项针对善良船长的盗窃兼谋杀计划。虽然有些人确实知道有一个黑暗精灵曾经在海灵号上航行,但是很少人把崔斯特和沃夫加联系起来,甚至也不能把崔斯特和杜德蒙联系起来。这是一个生动的故事,它本生就招来人们的极大兴趣,但对于城里的人来说,他们的兴趣就更大了,他们知道,如此试图对抗一个高贵而英勇的市民,不大会是一件孤立的事情。著名的船长家里发生的这件事肯定还有所牵连。
就这样,这个故事沿着海岸迅速传开了,在某处甚至还得到了一点法术的帮助,促使其继续传播,就这样,那幢房子里发生的新闻远在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之前到达了路斯坎,就这样,这个新闻以更快的速度向北方传去。
在黑暗精灵穿过路斯坎的城门之前,希拉?克里就知道失去了吉塞拉。
海盗在她的私人房间里大发雷霆,掀翻桌子,不停地咒骂。她叫进来两个半食人魔哨兵,这样她就能对着它们吼叫,抽打它们,发泄她的不满,这样持续了好一阵子。
最后,她疲惫得无法继续下去了,红发的海盗遣走警卫,挑了一张椅子,让自己陷进去,并依旧低声地诅咒着。
这对她毫无意义。这个愚蠢的黑暗精灵——就是那个家伙,挫败了茱尔?派帕在十镇创建一个强大团伙的尝试——是谁?他究竟怎么会这么巧,在如此精确的时间到达杜德蒙船长家里,阻截了吉塞拉一伙人?希拉?克里闭上眼细细地考虑。
“重新布置一下?”门口传来一声问话,希拉睁开眼看见贝兰尼,她脸上带着困惑的表情站在门口。
“你听说吉塞拉的事了?”希拉问。
女巫耸耸肩,仿佛这没什么大不了。“她不会是我们损失的最后一个。”
“我觉得最近听到太多关于某个卓尔精灵的事了,”希拉指出。
“看来我们树立了一个敌人,”贝兰尼同意。“多么幸运我们预先获得了警告。”
“那个精灵在哪儿?”
“在船上干活,就象每天一样。分配给他的任何任务勒罗里内都干,没有一句怨言。”
“那家伙只有一个目标。”
“某个黑暗精灵,”贝兰尼同意。“是不是时候该让勒罗里内在我们的小团队里更进一步了?”
“至少是谈一谈的时候了,”希拉回答,而贝兰尼不需要听第二遍。她点点头,转身走向下层去带精灵过来,由于茱尔?派帕的返回,以及关于深水城的悲剧性新闻,他的故事变得更加有吸引力。
* * * * * * * * * *
“当你第一次稀里糊涂地闯进来时,我想过要杀死你,把你解决了,”希拉?克里坦率地指出。海盗向她魁梧的警卫们点点头,然后他们冲过来,迅速抓住勒罗里内的手臂。
“我没有对你撒谎,没做什么应该得到——”勒罗里内开始抗议。
“哦,你会得到你应该得到的,”希拉?克里向精灵保证。她走过去一把抓住勒罗里内的衬衫,邪恶地笑了笑,猛的一拉,扯掉衬衫,使精灵的上身裸露出来。
两个半食人魔吃吃地笑起来。希拉?克里向着屋子后面的门示意,两个粗野的家伙强拉着俘虏穿过那扇门,进入一个小一点的屋子,屋里没有装饰,只有墙边一堆灼热的火,以及中央有一个大概齐腰高的平台。
“你们要干什么?“勒罗里内控制着语气平静地问道,尽管很明显有麻烦。
“那会有点疼,”希拉?克里承诺道,同时,半食人魔们把精灵使劲拉到平台上,紧紧地抓住。
勒罗里内面对强大的压制力徒劳地挣扎着。
“现在,你再给我说一遍关于那个卓尔精灵崔斯特?杜垩登的事,”希拉指出。
“我已经照实告诉了你所有的事,”勒罗里内抗议说。
“再给我讲一遍。”希拉说。
“是的,再讲一遍,”一边传来另一个声音,那是贝兰尼,她走进了屋子。“告诉我们关于这个令人着迷的人物,他对我们来说突然变得如此至关重要。”
“我听说了杜德蒙船长家的杀戮,”勒罗里内指出,这时半食人魔们拉得太重了一点,他咕哝了两声。“我警告过你们,那个崔斯特?杜垩登是个强大的敌人。”
“但是,是一个你认为你可以击败的敌人,”希拉打断他。
“我作了一点特别的准备。”
“那你作了准备承受疼痛吗?”希拉不怀好意地问。
勒罗里内感到一阵强烈的灼热。
“我不应该被如此对待!”精灵抗议道,但是这句话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并伴随着一阵痛苦的嘶叫,因为一块炙热的金属紧紧压在了勒罗里内的背上。
皮肉灼焦的气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过了一会儿,勒罗里内恢复了意识和知觉。“现在,你再给我们说一遍关于崔斯特?杜垩登的所有事情,”希拉?克里要求道,“所有事情,包括为什么你这么坚决地想要看见他死。”
勒罗里内仍旧被按在平台上,他狠狠地盯着海盗首领看了很久。
“啊,放开这个傻瓜,”希拉对半食人魔说。“然后出去,你们俩!”
那两个家伙遵从命令奔出房间。勒罗里内费了好大劲才站直身子。
贝兰尼把一件衬衫塞到精灵颤抖的手上。“你也许要等一会儿再试着穿上它,”女巫解释说。
勒罗里内点点头,伸展了几下身体,试图让新的伤疤放松。
“我正等着听所有的一切,”希拉说。“这是你欠我的,快点。”
勒罗里内看了海盗一会儿,然后引颈看新的烙印,艾吉斯之牙的标记,这个标记也代表了被希拉的团伙接纳,并享有一定地位。
精灵威胁性地眯起双眼,激动地紧咬牙关,拒绝承认烙印上灼伤的痛苦,他回过头来看着希拉。“告诉你所有事情,然后你就会相信,我永远不会歇息,直到崔斯特?杜垩登死去,为我亲手所杀。”
* * * * * * * * * *
稍后,希拉,贝兰尼和茱尔?派帕一起坐在希拉的房间里,总结勒罗里内告诉她们的情况,关于崔斯特?杜垩登及其同伴,他们显然为了设法取回那柄战锤,正在追击希拉。
“我们很幸运,勒罗里内加入了我们,”贝兰尼承认。
“你认为那个精灵能击败卓尔精灵?”希拉怀疑地喷着鼻息问。“该死的卓尔精灵。我从没见过一个卓尔精灵。永远也不希望见到。”
“我不知道勒罗里内对抗这个黑暗精灵根本会不会有机会,”贝兰尼诚实地回答。“但我确实知道,那个精灵对崔斯特的憎恨是真实而深刻的,不管胜算如何,如果崔斯特?杜垩登与我们作对,我们可以期望勒罗里内打头阵。”说完,她引导性地凝视着茱尔?派帕,她是她们当中唯一跟崔斯特及其朋友们遭遇过的。
“如果不让我把宝押在这个团队,我一定会很犹豫,”茱尔说。“他们的合作无懈可击,多年来一起战斗,他们中每一个都很可怕,甚至是矮小的半身人。”
“那其他人呢?”海盗首领显然很紧张地问。“矮人王布鲁诺呢?你们认为他会带来一支军队跟我们对抗吗?”
茱尔和贝兰尼都无法知道。“勒罗里内告诉我们很多,”女巫说,“但信息还远不完整。”
“当我在冰风谷与他们遭遇时,矮人与他的朋友们一起行动,但没有他族人的任何支援,”茱尔插话说。“但是如果布鲁诺知道你的团伙的力量,他也许会决定唤起战锤一族的狂暴。”
“然后呢?”希拉问。
“然后我们出航,不管有没有冬季风暴,”贝兰尼很快回答。希拉刚要斥责她,但是注意到茱尔正点头表示同意,而且事实上,剑之海岸北部的冰冷水域相对一支敌对的矮人军队的威胁来说,似乎无关紧要。
“当沃夫加在路斯坎的时候,大家都知道他在短剑酒馆为阿鲁姆﹒加德派克工作,”茱尔提出,她那段时间在路斯坎。
“就是阿鲁姆的笨蛋朋友卖给我那柄战锤的,”希拉指出。
“但他的合作伙伴是我的一个老朋友,”茱尔继续说 。“一个躲在阴影里的小个子盗贼,人称盗贼莫里克。”
希拉与贝兰尼互相对视,并点点头。希拉听说过莫里克,尽管没有任何具体细节。然而贝兰尼相当了解这个人,或者说,曾经了解他,至少在以前,她作为巫士塔的学徒的时候。她望向茱尔,考虑到她自己对精力旺盛的莫里克的了解,她明白这个美丽而动人的女子所说的“一个老朋友”可能意味着什么。
“哦,以诸神的名义,”过了一会儿,希拉?克里吁出一口气,她的头垂了下去,因为如此多的事情对她来说突然变得清晰了。
她的两个同伴好奇的看着她。
“杜德蒙在追逐我们,”希拉?克里解释说。“你们认为他在寻找什么?”
“我们确信他究竟是不是在寻找什么了吗?”贝兰尼回答,但她说完这句话时,语速慢了下来,仿佛开始明白了。
“而现在崔斯特和她的女朋友在杜德蒙的房子里等我们,”希拉继续说。
“因此杜德蒙也在追寻艾吉斯之牙,”茱尔?派帕推理道。“一切都联系起来了。但是沃夫加没有跟崔斯特以及其他冰风谷来的人在一起——或者至少那时候还没有,因此……”
“沃夫加可能跟杜德蒙在一起,”贝兰尼替她说完。
“我会为此报答裘斯?帕德尔的,你们不用怀疑,”希拉一边阴沉地说,一边坐回她的位子。
“我们不知道沃夫加可能在哪里,”茱尔?派帕插话说。“但我们知道在下一季,杜德蒙很可能不会航行到深水城以北的任何地方去,因此,如果沃夫加跟杜德蒙在一起……”
她停了下来,因为希拉咆哮着从座位上跃起,以拳击打张开的手掌。“我们知道的不够多,不足以作任何选择,”她抱怨道。“我们需要打听更多。”
接着是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最终茱尔?派帕打破了沉默。“莫里克,”她说。
贝兰尼和希拉好奇地看着她。
“盗贼莫里克,他就和任何一个路斯坎街道上的盗贼一样,门道很多,”贝兰尼解释说。“并且,正如你所说,他以前跟沃夫加有关联。也许他会给我们一些答案。”
希拉考虑了一会儿。“把他带到我这儿来,”她命令贝兰尼,贝兰尼的魔法力量能很快把她带到路斯坎,尽管是在这个季节。
贝兰尼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黑暗精灵和战锤,”当只有她和茱尔在一起时,希拉?克里指出。“一个神秘而漂亮的精灵来访者……”
“如果不是漂亮的,也是吸引人的”茱尔同意。“我承认我确实喜欢他的样子。特别是那黑色面罩。”
希拉?克里对这疯狂的一切大笑起来,她猛烈地摇摇头,野性的红头发四散飞扬。“如果这件事过后勒罗里内存活下来,我会在我的指挥官当中任命一个精灵。”她解释说。
“一个最神秘,最漂亮,最吸引人的精灵,”茱尔大笑着同意。“尽管也许有点疯狂。”
希拉以怀疑的表情留心看着她。“难道我们不都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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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13:58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与消沉的矮人共饮

“我应该早点知道的,而不是让你们俩自己逃出来,”当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走进路斯坎的短剑酒馆时,一个狂暴的声音大声地冲着他们而来。布鲁诺和瑞吉斯坐在吧台上,阿鲁姆﹒加德派克的对面,因为刚刚经过悲惨的旅程,两人看上去仍然有点憔悴。
“我没想到你会出来,”崔斯特指出,一边拉过一把椅子到他的朋友们边上。“现在已经是这个季节的末期了。”
“比你想象的还晚,”瑞吉斯咕哝说,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两个都转向布鲁诺,希望他解释。
“嗨,一点点风暴,没什么可担心的,”矮人吼道。
“对一个山巨人来说是一点点,”瑞吉斯悄悄地咕哝说,布鲁诺嗤之以鼻。
“给我的朋友和我的女儿倒点儿酒,”布鲁诺招呼阿鲁姆,而阿鲁姆已经在这么做了。酒端过来,阿鲁姆向两人点点头,走开了,红胡子的矮人马上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起来。
“那么,我的儿子在哪儿?”他问。
“据我们所知,和杜德蒙一起在海灵号上航行,”凯蒂布莉儿回答。
“不在这里的码头,”瑞吉斯指出。
“也不在深水城,尽管他们有可能在冬季之前停靠那里,”崔斯特解释说。“那是杜德蒙船长的惯常做法,将船装满贮备,为即将来临的寒冷季节作准备。”
“然后他们很可能驶往南方,”凯蒂布莉儿补充说。“不再回到深水城,直到春季。”
布鲁诺再次哼了一声,但同时含着一大口淡啤酒,结果吐了一半在瑞吉斯身上。“那你们在这儿干吗?”他问。“如果我的儿子很快会到深水城,而且半年不会回来,你们为什么不在那儿留意他的到来?”
“我们留下了话,”崔斯特解释。
“留话?”矮人怀疑地重复道。“那会是什么样的话?你好?幸会?冬季注意保暖?你这该死的蠢精灵,我还指望你把我儿子带回到我们面前。”
“那很复杂,”崔斯特回答。
这时,凯蒂布莉儿才注意到阿鲁姆﹒加德派克和裘斯?帕德尔都悄悄地缓缓移近,向着四个朋友伸长了耳朵。然而她没有斥责他们,因为她很理解他们对这一切的关心。
“我们找到了黛丽,”他一边说,一边轮流凝视两人。“还有那个孩子,柯儿森。”
“我的黛丽过得怎么样?”阿鲁姆问,凯蒂布莉儿没有错过裘斯?帕德尔的表情,他正期盼地咬着嘴唇。凯蒂布莉儿意识到,此人很可能喜欢那个女孩。
“她很好,小女孩也很好,”崔斯特插话说。“尽管我们到达的时候,刚好发现她们处在危险之中。”
听到这些不祥的话语,所有四个听众都凝视着他。
“海盗希拉?克里,或者说我们相信是她,”崔斯特解释说。“出于一些我还不知道的原因,居然大胆地派遣了一个突袭团伙到深水城。”
“来找我儿子?”布鲁诺问。
“或者想要吓退杜德蒙,他整个季节都在追逐她,”阿鲁姆指出,他从许多常来酒馆的水手那里听说过大量传闻,对这类事情相当在行。
“可能是其中一种原因,也可能是另一种,因此我们回来查证是哪一种,”崔斯特回应道。
“我们甚至不能确定海灵号是否还浮在海上吧?”瑞吉斯问。
半身人刚听到这些话从自己的口中说出,就瞪大了眼睛,咬住嘴唇,他的退缩清楚地表明,他意识到,这种船被毁灭的可能性,会给布鲁诺的双肩压上非常沉重的份量,但是已经太晚了。
尽管如此,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一个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到达路斯坎之前早就计划着要问阿鲁姆的问题。两人都询问地望向酒馆老板。
“没听说过不是,”阿鲁姆回答。“但是如果希拉?克里击败了海灵号,那可能需要好几个月我们才能在这里知道。然而,我无法相信她会击败海灵号。码头上的传言说,没人会在开阔水域跟海灵号作战。”
“看你能查到些什么,我恳求你,”崔斯特对他说。
魁梧的酒馆老板点点头,并向裘斯作个手势,让他也开始调查。
“我极其怀疑希拉?克里是否到过海灵号附近,”崔斯特确信地重复道,这是为了布鲁诺。“如果她到过的话,那对杜德蒙船长家发起突袭的很可能只是她被消灭的团伙的残部,他们寻求最后一击,以报复希拉的船被毁,船员被杀。我跟杜德蒙船长一起航行了五年,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遇到过一艘船能够跟海灵号单挑。”
“或者她的法师,罗比拉德,”凯蒂布莉儿补充说。
布鲁诺只是继续狠狠地瞪着两人,矮人显然极其渴望他丢失的儿子。
“因此我们要等?”过了一会儿,他问。很明显,从他的语气可以看出,他没有因这样的前景而激动。
“冬季使得海灵号无法追捕希拉?克里的船,”崔斯特解释,并压低声音,这样只有他的同伴们可以听见。“而且,也很可能使希拉?克里不会在这一季出现在寒冷的水面上。她不得不停靠在某个地方。”
这似乎对布鲁诺有点安抚。“那么,我们会找到她,”他坚定地说。“并且拿回我的战锤。”
“而且,沃夫加有希望加入我们,”凯蒂布莉儿补充说。“他也许能再次握着艾吉斯之牙。他也许能发现他属于哪里,战锤属于哪里。”
布鲁诺举起他盛淡啤酒的杯子,为这充满希望的观点而干杯,其他所有人都加入了他,每个人都明白,凯蒂布莉儿所说的情况,是最乐观的,一条晦暗得多的道路很可能正等着他们所有人。
在随后的讨论中,这些伙伴门决定用接下来的几天搜索与路斯坎直接相邻的地区,包括那些码头。阿鲁姆和裘斯则追查海灵号和希拉?克里可能在哪里,一旦他们能找到盗贼莫里克,他也跟他们一起追查。如果沃夫加在深水城获得这个消息,并且他想要找到他们,那么这个计划也许会给他一个机会。也有可能海灵号在去深水城的路上会经过路斯坎。崔斯特知道,如果是这样,那很快就会到,因为这一季马上就要过去了。
崔斯特为所有四个人点了一轮酒,然后在他们开始喝之前阻止他们。他举起自己的杯子再次干杯,作为对布鲁诺起先那次的再确认。
“这个新闻比我们刚离开十镇时所期望的要光明,”他提醒他们所有人。“根据大家所说的,我们的朋友还活着,并且跟善良、值得信任的伙伴在一起。”
“为沃夫加干杯!”当崔斯特停下时,瑞吉斯说,
“也为黛丽?柯蒂和柯儿森干杯,”凯蒂布莉儿补充说,同时冲着布鲁诺微笑,并更加明确地朝着崔斯特微笑。“我们的朋友找到了一个好妻子,而一个孩子在沃夫加警醒的眼睛下将长得很健壮。”
“我认为,他从一个师父那里学会了怎样抚养儿子,”崔斯特指出,并咧嘴向布鲁诺笑了笑。
“太糟了,那个人对于如何抚养女儿知道得不那么多,”凯蒂布莉儿补充,但她精确地等到布鲁诺开始吞咽淡啤酒时才发起嘲笑。
不出所料,矮人喷出酒,而瑞吉斯再次被淋湿了。
* * * * * * * * * *
盗贼莫里克打开他公寓的门,看到一个黑色头发的瘦小女子在等他,他露出好奇但并不生气的表情。
“也许你找错门了,”莫里克优雅地提出,他的黑色眼睛打量着那个女人,显出不止一点的兴趣。她很标致,并让自己摆出一个完美的姿势,而且闪着一丝智慧的光芒,对此,莫里克总是感到很有吸引力。
“很多人会认为到盗贼莫里克那儿是走错了门,”那个女子回答。“但是,不,这正是我要来的地方。”她卖弄风情地微微一笑,专注地看着莫里克,就象莫里克注视她一样。“你成熟了不少,”她说。
这暗示着,这个迷人的生灵早年认识莫里克,这激起了盗贼的好奇心。他使劲凝视着她,试图认出她来。
“如果我在我们作爱的时候施法摇晃床,或者让彩色的光线在我们周围舞蹈,这样也许会有点帮助。”那个女子指出。
“贝兰尼!”莫里克忽然叫了出来。“贝兰尼?屯达什!过了多少年了?”
事实上,莫里克有年头没见到女巫了,自从她还是巫士塔低级学徒的时候以来,就没见过。她是个疯狂的家伙!几乎每个晚上都从法师公会溜出来,在路斯坎更加疯狂的街道上玩乐。就象许多出来玩乐的漂亮女人一样,有好几次,贝兰尼不可避免地摸索到了莫里克身边,以及莫里克的床上。
几次奇妙的遭遇,莫里克回想起来。
“没有很多年,莫里克,”贝兰尼回答。“我原以为我对你来说比实际上更重要。”她稍稍撅起嘴,翘起嘴唇,就好象是为了让莫里克的双膝变软。“我本来相信你会立即认出我,并且将我揽入双臂,热烈亲吻。”
“一个我必须纠正的场面!”莫里克一边说,一边张开双臂走上前来,脸上带着欢快而渴望的表情。
* * * * * * * * ** * *
凯蒂布莉儿和瑞吉斯两人那天晚上都很早就寝,但是崔斯特继续留在酒馆里,与布鲁诺在一起,他怀疑矮人需要谈谈。
“当这些事情了结之后,你我必须去深水城,”卓尔精灵指出。“听到柯儿森说起她的爷爷,对我心情有好处。”
“孩子会说话了?”布鲁诺问。
“不,还没有,”崔斯特笑了笑回答。“但是很快就会了。”
布鲁诺只是点点头,看来对此根本不感兴趣。
“她有一个好母亲,”崔斯特过了一会儿说。“而且我们知道他父亲的性格。柯儿森将会是个好女孩。”
“柯儿森,”布鲁诺喃喃道,他喝下半杯自己的淡啤酒。“愚蠢的名字。”
“那是精灵语,”崔斯特解释。“有两层意思,而且看来极其合适。‘科尔’意即‘不是’,‘森’是儿子,因此这个名字按照字面翻译为‘不是儿子’,或者说,‘女儿’。然而合在一起,柯儿森这个名字意为‘从黑暗之城而来’。根据黛丽?柯蒂说的关于沃夫加如何获得这个孩子的故事,我觉得,这是个合适的名字。”
布鲁诺再次呼了口气,喝完杯子里的酒。
“我以为你听到这个消息会很激动,”卓尔精灵壮着胆说。“找到一个任性的孩子,当作自己的一样去爱,你比谁都明白其中的乐趣。”
“嗨,”布鲁诺哼了一声。
“而且我怀疑沃夫加很快就会亲自为你生出一个孙儿,”崔斯特指出,同时把另一杯淡啤酒推到布鲁诺面前。
“孙儿?”布鲁诺怀疑地重复,他从椅子里转过来直接面对卓尔精灵。“你难道在假设沃夫加是我自己的儿子?”
“他是的。”
“他是吗?”布鲁诺问。“凭他对凯蒂布莉儿的所作所为,你以为分开几年就能修补好我的心?”矮人还是再次哼了一声,厌恶地挥起手,然后转回吧台,在他下方摇晃着新的一杯酒,低声嘀咕着,“也许我想找到他,这样就可以在他的嘴巴上狠狠来一拳,为了他对待我女儿的方式。”
“你的担心明显而真实,”崔斯特指出。“你已经原谅了沃夫加,不管你承不承认。”
“我也是,”当矮人转回来面向他时,崔斯特很快补充说,他的眼睛眯成一线,带着威胁性。“凯蒂布莉儿也是。沃夫加在一个黑暗之处,但是从我打听到的所有情况来看,似乎他已经开始向着光明攀爬回来。”
这些话稍微有点软化了布鲁诺的表情,而且这一次,他继而发出的哼声不那么确定了。
“你会喜欢柯儿森的,”崔斯特笑着说。“还有黛丽?柯蒂。”
“柯儿森,”布鲁诺重复道,说的时候仔细倾听这个名字。他看着崔斯特,摇摇头,但是如果他还在试图继续表明他不同意,那他极其失败。
“因此现在我有一个孙女,来自一个不是我亲生的儿子,而这个女儿也不是他亲生的,“布鲁诺过了一会儿说,他和崔斯特已经各自喝着他们的酒沉思了片刻。“你一定认为,我们其中之一原本应该体会到,一半的乐趣来自生该死的小家伙!”
“布鲁诺会不会某天生出自己的儿子?”崔斯特问。“一个矮人小孩子?”
矮人转过来,怀疑地注视着崔斯特,但是对这番话考虑了一会儿,然后耸耸肩。“我只是也许而已,”他说。他看回他的淡啤酒,崔斯特注意到,他的脸变得更加严肃,还有一点悲伤。“我不是年轻人,你知道的,精灵?”他问。“目睹一个又一个世纪来来去去,记得那些岁月,那时凯蒂布莉儿和沃夫加的双亲的双亲的双亲的双亲还没有感受到他们第一个黎明的温暖。而且我感到老了,你不要怀疑!从骨子里感到老了。”
“敲打石头几个世纪会让你那样,”崔斯特平淡地说,但是他的轻松此时无法渗透矮人的情绪。
“而且我看着我的女儿完全长大了,我的儿子也一样,现在他还有了个小家伙……”布鲁诺的声音轻了下去,深深地叹一口气,然后喝干杯子里余下的酒,完了之后,转过来呆板地面对着崔斯特。“那个小家伙将会变老,并且死去,而我仍旧会在这里,带着发痛的骨头。”
崔斯特理解他,因为作为一个长寿的生命,他也一样明确地看到布鲁诺的尴尬。当精灵,不管是光明精灵还是黑暗精灵,或者矮人,把短寿命的种族——人类,半身人,还有侏儒——当作朋友,就能预料到,他们将会看着朋友们变老和死去。崔斯特知道,不管他们愿不愿承认,精灵和矮人排斥其他种族的原因之一,正是因为这两个种族要保护自己不受感情的折磨。
“我猜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应该守着自己的族类,呃,精灵?”布鲁诺说完,从眼角狡狤地看着崔斯特。
崔斯特的表情由同情转为好奇。布鲁诺刚才是在警告他远离凯蒂布莉儿吗?这让卓尔精灵失去了警惕,真的!并且使得他靠回椅子里,牢牢地瞪视着布鲁诺。他最终了解了自己对凯蒂布莉儿的真实感觉,而仅仅是为了遇上矮人这个障碍?或者,布鲁诺是对的,崔斯特是个傻瓜?
卓尔精灵花了很长时间才稳住自己,收拾起思虑。
“或许,我们当中躲避痛苦的人将永远不明白那些快乐,那些可能会导致深刻痛苦的快乐,”崔斯特最终说道。“最好——”
“最好什么?”布鲁诺打断他。“爱上他们当中一个?跟其中一个结婚,精灵?”
崔斯特仍然不明白布鲁诺想说什么。他在叫崔斯特退后?哪怕只是想象爱上凯蒂布莉儿,卓尔精灵都会被称作傻瓜?
但是随后,布鲁诺摊了一下手。
“是啊,爱上其中一个,”他边说边嘲笑地哼着气,但是崔斯特意识到这个嘲笑同样也针对他自己。“或许把他们中一个当作你自己的来抚养。呵,也许不止一个!”
布鲁诺朝崔斯特瞥了一眼,露齿的微笑从明亮的红胡须后面显露出来。他举杯向崔斯特干杯。“那么,为了我们俩,精灵!”他用嗡嗡的声音说。“一双傻瓜,但是微笑的傻瓜!”
崔斯特愉快地用自己的杯子碰杯回应。他现在知道了,布鲁诺不是隐晦地试图(以一种矮人的方式)阻拦他,而仅仅是为了确保崔斯特理解他内心的深处。
他们继续喝酒。布鲁诺喝干了一杯又一杯,但是崔斯特只是摇晃着那一杯美妙的葡萄酒。
过了好久,才有人再次说话,那是布鲁诺,“嘿,精灵,我的下一个孙儿不会是有斑纹的吧?”他以一种似乎非常严肃的语气嘶哑着说,这样显得更加可笑。
“只要他没有红胡子,”崔斯特不失时机地反击。
* * * * * * * * * * * *
“我听说你曾跟一个伟大的野蛮人战士一起旅行,他叫沃夫加,”贝兰尼对莫里克说。盗贼在第二天黎明过后很久终于醒了过来。
“沃夫加?”莫里克一边重复,一边揉揉黑色的眼睛,驱走睡意,并将手指穿过纠结的黑发。“我有好几个月没见沃夫加了。”
他没有理解贝兰尼仔细观察他的方式说明了什么。
“我想他去了南方,去找杜德蒙,”莫里克继续说,他好奇地看着贝兰尼。“我对你来说难道不够男人么?”他问。
黑发的女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故意不回答盗贼的问题。“我只是替一个朋友问问,”她说。
莫里克的笑非常粗鲁。“你们两个,呃?”他问。“我难道不够男人?”
贝兰尼深深叹口气,滚到床的一侧,把被褥收拾到她身边,并在爬起来时将它们拽开。
到这个时候,莫里克才注意到她裸露的后肩上那个奇怪的标记。
“那你几个月没跟沃夫加说过话了?”女子边问边走向她的衣服。
“你为什么要问?”
这个问题的本质带着怀疑,这使得女巫转过来凝视着莫里克,他还倚在床上,用一个肘支撑起来侧卧着。
“一个朋友希望认识他,”贝兰尼相当简略地说。
“看来好象很多人突然想要打听他,”盗贼指出。他仰面躺下,将一条胳膊甩到眼睛上面。
“比如一个黑暗精灵?”贝兰尼问。
莫里克从手臂下面窥视她,他的表情清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当女巫提起搁在椅子上的长袍,从下面抽出一根细细的黑色魔杖时,他瞪大了眼睛。贝兰尼没有将它指向他,但威胁是很明显的。
“穿好衣服,快点,”贝兰尼说。“我的女主人要跟你谈话。”
“你的女主人?”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什么事情,”贝兰尼回答。“我们眼前要赶很长的路,虽然我有法术沿途给我们加速,但我们最好一小时之内从路斯坎出发。”
莫里克嘲弄地对待她。“出发去哪里?“他问。“我没有计划要离开……”
他的声音轻了下去,因为贝兰尼走回床边,姿态撩人地单膝压在床沿上,伏下脸,手指点住自己撅起的唇瓣。
“我们有两种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莫里克,”她安静而平淡地解释——可怜的的盗贼刚受到惊吓,对于敏感的他来说这太平淡了。“一种对你来说相当愉快,我保证,并且担保你安全地回到路斯坎,你这儿的朋友们无疑将会谈论你快乐而持久的笑容。”
莫里克注视了一会儿这个迷人的女子。“不用麻烦告诉我另一种方法,”他同意了。
* * * * * * * * * * * *
“阿鲁姆﹒加德派克没有看到他,”凯蒂布莉儿汇报说,“短剑酒馆的任何一个其他常客都没有——而他们几乎天天看见盗贼莫里克。”
崔斯特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这番话。当然,有可能莫里克的缺席——他不在他的寓所里,也不在他经常出没的地方——除了巧合之外并没什么。象莫里克这样一个人总是不停地在活动,从一宗交易到另一宗,从一次偷窃到另一次。
但是自从四个朋友开始寻找这个盗贼,已经一天多过去了,利用了他们所能支配的一切资源,包括路斯坎的城市警卫,还是没有那个人的踪迹。鉴于在深水城希拉?克里的党羽所干的事,鉴于大家都知道莫里克跟沃夫加相识,崔斯特对于他的消失并不高兴。
“你向巫士塔传话了?”崔斯特问瑞吉斯。
“这对一个法师来说等于抢劫,”半身人回答。“不过是的,他们一旦能够查找出海灵号法师罗比拉德的位置,就会传话给他。说服他们做这项工作花了半袋多金子。”
“我给了你一整袋来支付这项任务的报酬,”布鲁诺淡淡地指出。
“即使用我的红宝石坠子,说服他们做这项工作还花了半袋多金子,”瑞吉斯宣称。
布鲁诺只是低下头,摇了摇。“嗯,那就是说你安全地保存着将近半袋我的金子,馋鬼,”他故意在证人们面前公开陈述。
“那些法师们有没有说什么关于海灵号命运的事?”凯蒂布莉儿问。“他们知道她是否还浮在海面么?”
“他们说他们没有看见任何东西显示出有什么不寻常的,”瑞吉斯回答。“他们在各个码头上有联络点,包括许多海盗。如果海灵号在任何靠近路斯坎的地方沉没了,庆祝活动马上就会展开,并且会非常喧哗。”
说实话,这不能算非常确定,但另外三个把这番话当作极大的希望。
“这又把我们的话题带回莫里克,”崔斯特说。“如果海盗克里试图首先发动攻击,以赶走杜德蒙和沃夫加,那么也许莫里克会成为一个目标。”
“杜德蒙和这个盗贼有什么联系呢?”凯蒂布莉儿问,一个完全合乎逻辑的问题,崔斯特显然被难住了。
“也许莫里克跟希拉?克里联盟了,”瑞吉斯推断说。“一个告密者?”
半身人还没说完,崔斯特就在摇头。根据他跟莫里克的简短会面,他认为此人不会做这种事。然而,他不得不承认,莫里克的忠诚似乎并不难买。
“我们知道克里些什么?”卓尔精灵问。
“我们知道她不在这儿附近,”布鲁诺缺乏耐心地回答。“而且我们知道我们在这儿浪费时间,就是这样!”
“完全正确,”凯蒂布莉儿同意。
“但是北方已经是深秋了,”瑞吉斯插话。“也许我们应该向南方开始我们的搜寻。”
“所有的迹象表明,希拉?克里在北方停靠,”崔斯特很快回应道。“我们从莫里克和裘斯?帕德尔那里听来的传闻说她在那里某个地方。”
“在这里与移冰之海之间有很多海岸,”布鲁诺插话。
“因此我们应该等待?”瑞吉斯很快接口。
“因此我们应该开始行动!”布鲁诺同样快速地反驳,而且由于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两人都同意矮人的推论,那天晚些时候,四个朋友离开了路斯坎,仅仅在莫里克和贝兰尼离开该城后几个小时。但是后者有许多魔法增强,而且知道他们要往哪儿去,很快就遥遥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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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16:04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意料之外的友谊

如往常一样,当海灵号滑进深水城众多的长码头中一个停泊时,沃夫加是第一个下船的。这一天,尽管野蛮人因可望再次见到黛丽和柯儿森而相当兴奋,他的脚步中却没有什么弹性。杜德蒙上次在十几天前跟他真诚地讨论,使得许多事情对沃夫加来说变得清晰起来,迫使他去照一照镜子。他不喜欢其中的映象。
他知道杜德蒙船长是他的朋友,一个真诚的朋友,曾经救过他的性命,尽管有证据证明他曾与莫里克一起试图谋杀这个人。杜德蒙曾在没有其他人愿意相信沃夫加的时候相信了他。他曾在囚犯嘉年华中没有一句疑问地搭救了沃夫加,恳求人们承认沃夫加没有参予任何杀戮计划。杜德蒙曾欢迎沃夫加登上海灵号,并且多次改变他用来捕猎海盗的纵帆船的路线,力图找到捉摸不定的希拉?克里。杜德蒙于他们返回基地港口的行程中,刻意在沃夫加眼前展现了一个镜中的影像,即使这个影像令他怒气翻滚,沃夫加也无法怀疑其中所包含的真实。
杜德蒙尽可能圆滑地告诉他事实,告诉他,他曾经是谁。
沃夫加现在无法忽略这个事实。他知道他跟海灵号一起航行的日子到头了,至少在这一季。如果海灵号要往南去,正如她惯例的冬季航线——实际上,这是唯一可行的冬季航线——那么遇上克里的机会很小。如果这艘船不打算去找克里,那么还有什么必要让沃夫加在船上呢,特别是,如果这个野蛮人战士和他冲动的战术是一个会给船员们造成损害的因素?
这是症结所在,沃夫加知道。这是镜中的事实。骄傲的贝奥尼加之子以前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战士之外的任何身份。生命中曾有许多次,沃夫加做过令他无法感到自豪的事——没有一件比他打凯蒂布莉儿耳光的时候更加痛苦。但即使那个时候,沃夫加有一件事可以把握。他是个战士,来自冰风谷的最伟大的战士之一,来自麋鹿部落以及任何其他部落的最具传奇性的战士之一。他是那个战士,曾经利用武力和信念将各部落联合起来,他是那个野蛮人,曾经将他的战锤高高抛起,击碎冻着巨大冰柱的山洞顶端,使得天然的长矛落下,刺进巨大的白龙“冰亡”背上。他是那个战士,曾勇敢面对卡林港的烈日和刺客们,为了救他的半身人朋友,杀入一个声名狼藉的流氓帮会。最重要的,他是崔斯特?杜垩登的伙伴,“厅堂战友”之一,一个团队的一分子,这个团队无论走到哪里都激起传奇的话题。
但现在不是了。现在他无法正大光明地宣称自己拥有强力战士这个称号,自从他在海灵号上试图用那种会造成灾难的方式与海盗战斗之后,他就无法这么宣称了。现在他的朋友杜德蒙——一个真诚而富于同情心的朋友——已经将他看在眼里,并且向他展示了真相,一个削弱着他的真相。沃夫加能不能再次找到曾经引导着他穿越情感危机的勇气之心呢?他会不会再次成为那个骄傲的战士呢?那个战士曾经联合了十镇的各部落,曾经帮助重新夺回秘银厅,曾经为了营救他的半身人朋友而穿越托利尔,追击一个声名狼藉的刺客。
或许厄图已经永远从他那儿偷走了这些?那个恶魔真的粉碎了贝奥尼加之子内心深处的灵魂吗?那个恶魔永远改变了他的身份吗?
当他步行穿过深水城,转向杜德蒙家所在的小山丘,沃夫加无法真正否认这种可能性,他曾经是那样一个人,曾经是一个那样的战士,而现在对他来说这个人已经永远消失了。然而他不确定这意味着什么。
他是谁?
他一直在心中思考着,直到即将到达杜德蒙船长的公寓正门口,尖锐而陌生的嗓音命令他停下并接受检查。
沃夫加往前看去,他水晶般湛蓝的眼睛四处扫视,注意到房子周边站了许多士兵,注意到大门靠近锁的地方碎裂的木头,那里颜色比较浅。
沃夫加感到腹部一阵搅动,他的战士本能清楚地告诉他,有些事情非常不对劲,他的心告诉他,危险曾降临到黛丽和柯儿森头上。一半出于愤怒,一半出于恐惧,沃夫加怒吼一声,疾速直奔房子,根本不在意三个迅速冲上来的士兵,他们用巨大的长戟拦住去路。
“让他过去!”在沃夫加撞上前来阻挡的士兵前最后一秒,传来一声叫喊。“那是沃夫加回来了!海灵号到达了!”
士兵们分开了,最后面那个聪明地冲回去推开门,否则沃夫加一定会把它撞个粉碎。野蛮人冲了过去。
然而他猛然刹住停在大厅里,因为他看到黛丽从主楼梯上下来,手臂中紧紧抱着柯儿森。
她凝视着他,直到走到楼梯底端才努力作出一个微弱的笑容。她在那里垮了下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然后她冲向前,落进沃夫加等待的双臂和温柔的拥抱。
这一对站在那里,时间似乎停止了,他们牢牢抓住对方,需要彼此的支持。事实上沃夫加可以这样静止几个小时,但他随后听见身后杜德蒙吃惊的声音,紧接着是来自罗比拉德的一连串咒骂。
沃夫加轻轻地把黛丽往后推开,当那两人进来时,他转过身。三人站在那里,茫然四顾,黛丽终于简短地说出,“希拉?克里”,给这个诡异的场面带来一点理性,此时他们三人的视线充满怀疑。
* * * * * * * * *
杜德蒙后来单独找到沃夫加,野蛮人凝视着窗外,远处波浪在下方拍打着。这就是那扇窗,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通过它进来救黛丽和柯儿森。
“被你甩在冰风谷的优秀的朋友们,”船长指出,他走到沃夫加边上立定,凝视窗外,而没有看着这个高大的人。沃夫加没有回答,杜德蒙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注意到他的表情很痛苦。
“你相信你原本应该在这里保护黛丽和孩子?”船长坦率地说。他仰起头,沃夫加低头看着他,没有愁闷,但看上去也不是很高兴。
“你显然相信是这样的,”野蛮人讽刺地说。
“你为什么这么说?”船长问。“因为我暗示你也许不该跟随海灵号的下一次航行离开深水城?那又何必呢?你加入我们是为了追捕希拉?克里,而我们不会在南方找到她,我们肯定会去南方的。”
“即使是现在?”沃夫加问,看上去有点吃惊。“在克里对你自己的家发动这样的袭击之后?在你的两个朋友被她的刺客谋杀,冰冷地趟在地板上之后?”
“冬季的风开始刮起时,我们无法航向北方,”杜德蒙回答。“因而,我们的路线是向南,那里我们将找到很多海盗,他们在谋杀与破坏方面跟希拉?克里不相上下。但是不要认为我会忘记这次对我家的袭击,”船长危险地扭曲了一下脸,补充道。“当温暖的春风吹起,海灵号将会回来,直驶入移冰之海,如果有必要的话,找到克里,让她付出应付的代价。”
杜德蒙停下来凝视沃夫加,保持着视线直到野蛮人回敬以自己的注视。“当然,除非我们的黑暗精灵朋友帮我们达到了目的,”船长指出。
再一次,沃夫加退缩了,回头望向外面的海。
“袭击是将近一个月以前了,”杜德蒙继续说。“现在崔斯特可能在路斯坎以北很远处,已经开始了追捕。”
沃夫加点点头,但是对这番宣告甚至没有眨一眨眼,船长可以看出这个高大的人真的很受伤害。
“我怀疑卓尔精灵和凯蒂布莉儿是否会欢迎他们的老朋友作伴,参予这场战斗,”他壮着胆子说。
“你愿意如此诅咒崔斯特,希望他会那样?”沃夫加极其严肃地问。他一边说这些促狭的词语,一边冰冷地瞪视杜德蒙,这种眼光显示出挖苦,气愤以及一丁点儿顺从的组合。
杜德蒙与他对视了仅仅一小会儿,估量了一下他。然后他只是耸耸肩说,“随你便。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冰风谷的沃夫加,自怜并不适合你。”
就这样,船长转过身,走出了房间,留下沃夫加一人十分不安地思索着。
* * * * * * * * * *
“船长说我们想住多久就能住多久,”沃夫加当晚向黛丽解释。“从冬季直到春季。我会找一份工作——我对铁匠铺来说并不是门外汉——也许我们明年就赚到自己的家了。”
“在深水城?”女子问道,她看上去相当担忧。
“也许吧。或者路斯坎,或者任何其他地方,你认为对柯儿森最好的地方,可以让她长得强壮。”
“冰风谷?”女子毫不犹豫地问,而沃夫加的双肩沉了下去。
“那是一片难对付的土地,充满艰辛,”沃夫加回答,试图保持客观。
“充满强健的人,”黛丽补充。“充满英雄。”
沃夫加的表情显示,他厌倦了玩这种游戏。“充满暴徒和盗贼,”他不妥协地说。“充满从正直的土地上逃亡出来的盗贼,不是一个适合女孩子成长为女人的好地方。”
“我知道有一个女孩,在那里成长得相当强壮而正直,”黛丽不依不饶地进逼。
沃夫加向四周扫视了一眼,似乎很生气很紧张,黛丽知道,此时她已将他困住。考虑到他渐增的阴郁表情,她不得不怀疑,这是否是一件好事,几乎就要建议,他们留在深水城直到可预见的将来,好让他脱出牢笼。
但是随后,沃夫加坦率地承认了事实。“我不会回冰风谷。我过去属于那里,但不是现在,我也不想再见到那个地方。让我的族人们在我不存在的情况下找到自己的路吧。”
“让你的朋友们在你不存在的情况下找他们的路,即使他们是在寻找帮助你的路?”
沃夫加盯着她看了好久,面对她责难的话语,咬着牙。他转过身脱下衬衫,好象问题已经解决了,但是黛丽?柯蒂没那么容易被说服。
“你提到正直的工作,”她在他背后说,尽管他没有回过来,他确实停住不再走开了。“正直的工作,就像跟杜德蒙船长一起追捕海盗?无疑,他会给你丰厚的报酬,同时取回你的战锤。”
沃夫加慢慢转过来,带着威胁。“艾吉斯之牙不是我的,”他宣布,黛丽不得不咬住下嘴唇,才不至于对他大声喊叫。“它属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一个曾经是战士的人,而现在他不再是了。”
“你一定不是这个意思!”黛丽大叫,冲上前一把抱住他。
但是沃夫加把她推开到手臂的长度,对她的否认答以不妥协的凝视。
“你甚至不想找到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对他们致以感谢,因为他们救了你的小女儿?”她问道,显然受到了伤害。“还是对你来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沃夫加的表情软化了,他把黛丽拉近身,紧紧拥抱着她。“那对我来说就是一切,”他对着她的耳朵低语。“一切。如果我有朝一日遇上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我会致以感谢。但是我不会去找他们——没有必要。他们知道我的感受。”
黛丽让自己享受着拥抱,并让谈话就此终止。然而她知道沃夫加在骗他自己。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无法知道他的真实感受。
连沃夫加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黛丽不知道她该充当怎样的角色,是把这个战士推溯回他的根源,还是允许他接受新的身份,那个他显然正在试验的身份。在他回归自我的过程中会不会令他崩溃?或者如果他作为一名铁匠,投入相对平凡的生活,会不会永远被可怕而英勇的过去所折磨?
黛丽?柯蒂没有答案。
* * * * * * * * * *
过后的几天中,恶劣的情绪跟随着沃夫加。他把黛丽和柯儿森当作安慰,以她们作为防护,对抗内心激起的情绪骚动,但他很明白地看到,即使是黛丽也随着他变得沮丧起来。不止一次,她建议也许他该说服杜德蒙,当海灵号离港往南的时候带上他一起,而海灵号的离港马上即将来临。
沃夫加理解那些建议是因何而起:是因为可怜的黛丽非常沮丧,她不得不听他持续的抱怨,她不得不坐在他边上,看着他被无法自控的情感撕裂。
这几天,他经常走出房子,甚至设法于铁匠铺找到了一些活,那是在深水城经营的众多铁匠铺之一。
海灵号出航那天,他在那儿工作。
之后的第二天,当一个非常出乎意料的访客走进来看望他时,他在那儿工作。
“让你巨大的肌肉投入工作,我明白了,”法师罗比拉德说道。
沃夫加怀疑地看着这个人,他的表情由惊奇转为猜忌。当他站起来仔细观察来访者时,紧握住刚刚正在使用的巨大锤子,如果他开始施展任何法术,他就准备把工具扔向此人的脸。因为沃夫加知道海灵号早就出了船坞,而且他也知道,罗比拉德在海盗社会的暴徒中广为人知,其他法师可以利用魔法模仿他。有了前一次对杜德蒙家的攻击,野蛮人不想冒任何险。
“是我,沃夫加,”罗比拉德呵呵笑着说,显然从野蛮人的脸上辨别出了每一分疑惑。“我将在几天后重新加入船长和船员们——真的,一个初级法术,把我传送到船上我设置的点,那是为了这类情况而专门设置。”
“据我所知,你以前从没这么干过,”沃夫加指出,他保持着强烈的怀疑,一如既往地紧紧抓住锤子。
“我以前从没被迫扮演过一个困惑的野蛮人的保姆,”罗比拉德反驳道。
“那么现在,”传来一个生硬的嗓音。一个头发,胡子,以及浑身上下都是灰色的人走进来,他的皮肤沾满煤屑,颜色跟他的头发一样深。“你要买或者修理什么?”
“我要跟沃夫加谈谈,没什么其他的,”罗比拉德简略地说。
铁匠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拿一块肮脏的布抹了一下嘴。“我付他钱不是为了交谈,”他说。“我付他钱是为了干活!”
“我们会知道的,”法师回答。他转回沃夫加那边,但是铁匠一阵风般冲过来,一根指头指向法师,重申他的观点。
罗比拉德带着厌烦的表情转向沃夫加,野蛮人知道,如果他不让他易怒的老板镇静下来,那他也许很快就会失业。他和善地拍了拍铁匠的肩膀,其力量甚至压倒了这个毕生打铁的工匠,沃夫加领着那人走开了。
当沃夫加回到罗比拉德那儿,他的脸上带着怒气。“你想怎么样,法师?”他生硬地问道。“你来这儿嘲笑我?来告诉我离开海灵号,待在陆地上对我有多少好处?”
“呣,”罗比拉德挠了挠下巴说。“我猜其中有些是实情。”
沃夫加水晶般湛蓝的眼睛威胁性地眯了起来。
“但是,不,我的大个子,傻瓜……不管你是什么,”罗比拉德指出,如果他对沃夫加危险的姿势有一点点紧张的话,也没有表现出来一分一毫。“我来到这里,我猜是因为我拥有一颗慈爱的心。”
“它被掩饰得很好。”
“故意如此,”法师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么告诉我,你打算整个冬天都待在杜德蒙的房子里,并在这里……干活?”他说完嘲弄地哼了一声。
“如果我离开船长的房子你会高兴吧?”沃夫加以问作答。“你对那房子有什么计划?因为如果你有,那我很乐意离开,立刻。”
“镇静,愤怒的巨人,”罗比拉德以完全谦逊的语调说。“我对房子没有计划,因为正如我已经告诉你的,我很快就将重新加入海灵号,我也没说有家人留在岸上。你该更集中点注意力。”
“那你仅仅是要赶我出去,”沃夫加推断。“赶出房子,赶出杜德蒙的生活。”
“那完全是两码事,”罗比拉德淡淡地回答。“我说过要赶你出去吗?或者,我问过你是否打算留下吗?”
沃夫加厌倦了这种文字游戏,同时也厌倦了罗比拉德,他轻轻吼了一声,回去继续干他的活,用沉重的铁锤不停砰砰地敲打金属。“船长告诉我能够留下,”他说。“因此我打算留下,直到挣足钱买自己的居所。我本该现在就离开的——我不打算欠任何人的债——可惜我有黛丽和柯儿森要照顾。”
“不思进取,”罗比拉德轻声嘀咕,但是足够响——而且沃夫加知道,那是故意的——沃夫加能够听见。
“很好的计划,”法师更响亮地说。“你会执行这个计划,而你以前的朋友们则投入行动,尝试夺回那柄魔法战锤,他们也许会被杀死,你太过愚蠢,不配握持这柄战锤。太好了,年轻的沃夫加!”
沃夫加停下工作,倏地站立起来,锤子从手上掉落,下颚惊讶地张开。
“这是事实,不是吗?”法师坚定而平静地问。
沃夫加想要回答,但是没有有效的话语可以用作护甲,对抗这残酷而直接的进攻。他尽可以斟酌作答,他尽可以说一些话,让自己好过些,然而一个简单的事实是,罗比拉德的观察是正确的。
“我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被挫败的野蛮人弯腰捡锤子时说。
“但你可以努力纠正你犯的错,”罗比拉德指出。“你是谁,冰风谷的沃夫加?更重要的是,你希望成为谁?”
罗比拉德尖刻的语调和强硬的姿势中没有什么友好,他的手臂挑衅地交叉在胸前,他的表情完全是一种高傲。但是,法师对沃夫加的困境显示出全心全意的关心,这个简单的事实仍然令野蛮人感到吃惊。他曾经以为罗比拉德对他唯一关心的就是让他离开海灵号,这么认为不是没有理由的。
沃夫加瞪着罗比拉德的愤怒眼神逐渐平静,转为一种自贬的咯咯笑声。“我就是你眼前看见的人,”他说,并张开双臂展示自己,他皮革制的铁匠围裙明显地展露出来。“不多也不少。”
“一个活在谎言中的人很快就会被谎言耗尽,”罗比拉德指出。
沃夫加的笑容突然变成了怒容。
“铁匠沃夫加?”罗比拉德怀疑地问,并哼了一声。“你不是工人,如果你认为这个最新的职业能让你躲避现实,那么你就在愚弄你自己。你天生就是个战士,被当作战士养大,当作战士训练,并且一直从这个职业中得到愉悦。曾有多少次,沃夫加口中唱着坦帕斯之歌冲入战斗?”
“坦帕斯,”沃夫加轻蔑地说。“坦帕斯遗弃了我。”
“坦帕斯与你同在,战士传统的信仰支撑着你通过试炼,”罗比拉德强有力地反驳。“你所有的试炼。”
“你无法知道我忍受了些什么。”
“我不在乎你忍受了些什么,”罗比拉德回答。他的声明,以及他声音中的强大力量着实让沃夫加向后退却。“我只关心我现在眼前看见的,一个活在谎言中的人,他给周围的人和自己带来痛苦,因为他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真实身份。”
“一个战士?”沃夫加怀疑地问。“然而正是罗比拉德让我远离这一职业。正是罗比拉德叫杜德蒙把我赶下海灵号。”
“你不属于海灵号,这一点我肯定,”法师平静地回答。“至少现在不是。对一个冲在前头追寻心魔的人来说,海灵号不是合适的地方。我们成功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知道对抗海盗时自己的岗位。但是我也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作为一个铁匠,在深水城的店铺里工作。留意我此时此地的话吧,冰风谷的沃夫加。你的朋友们正步入重大的危险,不管你承认与否,他们是为了你好而这么做的。如果你现在不加入他们,或者至少去跟他们谈谈,改变他们的计划,将会有严重的后果。如果崔斯特?杜垩登和凯蒂布莉儿为了寻找艾吉斯之牙而步入危险,不管结果如何,你将在余生中自责。与其说是因为你愚蠢地丢失战锤,不如说是因为懦弱地拒绝加入他们。”
法师嘎然而止,只是站着凝视野蛮人,野蛮人体味着这番话中的事实,表情茫然。
“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个月,”沃夫加说,他的声音没什么信心。“他们可能在任何地方。”
“他们一定经过路斯坎,”罗比拉德回答。“今天我就能让你到那儿,从那里,我有联络人可以引导我们的追踪。”
“你将加入搜寻?”
“搜寻你以前的朋友们,是的,”罗比拉德回答。“搜寻艾吉斯之牙?我们到时候看,但这似乎不是我的事情。”
沃夫加看上去一阵微风就能把他吹倒。他前后摇摆,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茫然地瞪视前方。
“不要拒绝这个机会,”罗比拉德警告说。“这是你的一次机会,以回答如此折磨着你的那些问题,也是你的一次机会,以终止将会永远压在你肩上的内疚。我提供给你这个机会,但是生命的道路太曲折了,总有意料之外的转折,你不能冒险期望这种机会会再次摆在你面前。”
“为什么?”沃夫加平静地问。
“我已经很清楚地解释了我对于你现状的推断,也解释了我相信你应该马上采取行动纠正错误的路线,”罗比拉德回答,但是法师还没说完这个想法,沃夫加就在摇头了。
“不,”野蛮人声明。“为什么是你?”罗比拉德没有立刻回答,沃夫加继续说,“你提出帮助我,然而你对我没有显示一点友谊,我也不企图把你当作朋友。但是你来了,提供建议与协助。为什么?是出于你以前跟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的友情?还是出于你想摆脱我的愿望,让我远离你宝贵的海灵号?”
罗比拉德狡狤地看看他。“对,”他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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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16:37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莫里克的观点

“作为一个囚犯,他很合作,我觉得,”经过三个小时令人疲惫的审问,希拉?克里向贝兰尼指出。审讯期间,盗贼莫里克自愿提供了他所知道关于沃夫加,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的一切。希拉仔细聆听每一个关于这个特殊黑暗精灵的词语。
“莫里克的信条是自保,”贝兰尼解释。“除此之外便没什么了。他可以亲自把匕首插入沃夫加的心脏,如果他自己保住性命需要这么干的话。要是崔斯特和沃夫加跟我们作对,莫里克不会感到高兴的。他甚至会设法置身战事之外,当我们消灭他以前的伙伴时,他不会帮助我们,但他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跟我们作对。也不会破坏我们许诺给他的美好前景,他知道我们能够提供这些。那不是他的作风。”
希拉能够很容易地接受这样的观念,个人利益高于对群体的忠诚。她的暴徒团伙向她提供的一切忠诚的确来源于此。他们这伙人仅仅是她通过威胁与许诺纠集在一起——仅仅因为他们都知道,他们的最大个人利益能在希拉?克里的指挥下得来。他们同样也知道,如果试图离开,将会面对可怕的海盗首领的怒气以及她那一群精锐指挥官们。
茱尔?派帕坐在屋子一边,她更加确信莫里克的可信度,这主要是因为他跟贝兰尼一起到达黄金湾之后的所作所为。莫里克说的每一件事都完全符合她在十镇短暂逗留期间所了解的关于崔斯特的一切。
“如果卓尔精灵和凯蒂布莉儿打算来追踪那柄战锤,那么我们可以预料矮人布鲁诺和半身人瑞吉斯也会加入他们,”她说。“而且不要忽略崔斯特带着的那头黑豹伙伴。”
“我不会忘记任何一个的,”希拉?克里向她保证。“我很高兴勒罗里内来到我们这儿。”
“勒罗里内在这儿出现也许会被证实是最最幸运的事,”贝兰尼同意。
“现在莫里克正要跟那个精灵打斗么?”海盗首领问,因为勒罗里内如此为崔斯特所困扰,他要求跟这个新来到隐蔽巢穴的人私下待一段时间,而此人才刚刚直接遭受到可恨的黑暗精灵折磨。
茱尔?派帕对这个问题报以放声大笑。茱尔到达黄金湾不久,勒罗里内便跟她一起度过一个又一个小时,让她模仿她看到崔斯特所做的每一个动作,甚至那些跟战斗无关的。他要知道他步伐的长度,说话时头倾斜的角度,以及一切关于这个可恨的卓尔精灵的事情。茱尔知道莫里克很可能不会向精灵展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她也知道,勒罗里内会让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的动作和话语。茱尔从没见过任何人象这样完全被迷住心窍的。
“即使到现在,莫里克很可能还在勒罗里内身边,无疑在重复表演他如何被崔斯特与凯蒂布莉儿逮住的经过,”贝兰尼回答,并瞥了一眼发笑的茱尔。
“你去用魔法监视他们,”希拉指示女巫。“你要注意勒罗里内吐出的每一个字,注意他对莫里克做的每一个动作。”
“你仍然害怕我们的敌人可能派精灵来做卧底?”贝兰尼问。
“勒罗里内的到来有点太合时宜了,”茱尔指出。
“我更害怕这个愚蠢的精灵会在崔斯特以及他的朋友们找到我们之前就去寻找他们,”希拉解释说。“那群人也许要花上几十天在群山里游荡,却仍然找不到一点圣堂谷和黄金湾的线索,而且与其让如此强大的敌人直闯进来,我更喜欢那样。”
“我愿意燃起一堆火把他们引进来,”茱尔平静地说。“我欠那群人一些东西,并打算完全还给他们。”
“更不用说他们携带的诸多魔法宝物了,”贝兰尼同意。“我相信我会习惯象关海法这样的伙伴,再说了,希拉,你的腰际缚上黑暗精灵那对传说中的神奇弯刀难道不是看上去很漂亮么?”
希拉?克里点点头,邪邪地微笑。“但我们要在我们认为合适的时机遇上这群人,而不是他们觉得合适的时候,”她解释说。“当我们做好准备对付他们,等到冬天削弱一点他们的力量,就把他们引进来。我们让勒罗里内去战斗,所有这些年来这个愿望一直跟随着顽固而愚蠢的精灵,希望到时候崔斯特会被彻底打败。如果没有,那我们剩下分宝物的人就会少一点。”
“说起这,”茱尔插话,“我注意到我们很多食人魔朋友外出四处活动,在乡间捕食。我认为在崔斯特?杜垩登这桩事情结束前,管束住它们会对我们有好处。”
“一次只有几个而已,”希拉?克里回答。“我已经跟卓古鲁加说过多次了。”
不久之后,贝兰尼离开了屋子,事情进展顺利,她禁不住微笑起来。通常,冬季总是平淡之极,但现在有望好好地大战一场,还有更好的宝物,以及更多的机会让盗贼莫里克来陪伴,年轻的女巫自从当初在路斯坎当学徒的那些日子以来都没有过这么多机会跟莫里克作伴。
这将是个精彩的冬季——但贝兰尼知道希拉?克里对勒罗里内的担忧是正确的。如果他们不小心,疯狂的精灵被崔斯特所困扰,可能会招致灾难。
贝兰尼直接回到她的房间,集中了一些占卜法术所需要的物品,把法术定位在希拉?克里指派给勒罗里内的大石头房间,监视精灵与莫里克舞动兵器,勒罗里内命令莫里克一遍又一遍说出他所知的关于这个奇特黑暗精灵的一切。
* * * * * * * * * * *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没有发生打斗。”莫里克恼怒地问,他双臂向侧下方伸展,每只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当我知道了卓尔精灵和他朋友们的厉害,我就不想继续下去了。”
“不想继续下去,”勒罗里内尖锐地重复道。“那就是说是你开的头。而且你刚才承认你了解到黑暗精灵的厉害。那就展示给我看看,快点,否则我会向你展示我的厉害!”
莫里克点点头,对着精灵假笑了一下,无视这个新贵无礼的威胁。或者,至少看来如此。事实上,勒罗里内让莫里克相当不知所措。凭着他对潜在的敌人与朋友的了解,这个盗贼在环境糟透了的街巷中生存了这么多年。他本能地知道何时战斗,何时使诈,以及何时逃跑。
这次遭遇很快就归入第三类,因为莫里克无法预测勒罗里内。他意识到,精灵的困惑超出了能够解读的范围,几乎进入某种狂乱状态。他能从精灵蓝色与金色眼睛里的极度紧张中清楚地看到这一点,这双眼睛正在荒唐的黑面罩后面瞪视着他。如果他不给出必要的信息,当然是以勒罗里内能够接受的态度,勒罗里内会不会真的攻击他呢?他对此一刻也没有怀疑过,他也不怀疑他可能会被击败。崔斯特?杜垩登似乎很轻易地挫败了他最佳的进攻路线,并且展开一轮反击,如果卓尔精灵想要莫里克死的话,可以在数秒之内杀死他,而如果勒罗里内能够光明正大地向崔斯特发起挑战……
“你希望他死,但为什么?”盗贼问。
“那是我的事,不是你的,”勒罗里内简略地回答。
“你带着怒气跟我说话,就好像我不会帮你一样,”莫里克说道,他强迫自己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镇定。“也许会有个办法——”
“这是我的战斗,不是你的,”回答象莫里克的匕首一样锐利。
“啊,但是你孤身一人对抗崔斯特和他的朋友们?”盗贼推理道。“你也许能对卓尔精灵发动一次漂亮而压倒性的攻击,但这仅仅招来凯蒂布莉儿致命的箭,她正镇静地站在一边。她的弓——”
“我知道陶马力尔和关海法的一切,也知道所有其他的,”精灵向他保证。“我要自己设法找到崔斯特,面对面地击败他,正如公义所要求,那才是合理的。”
莫里克报之以一笑。“他不是那么坏的人,”他刚要开始说,但勒罗里内眼里渐增的凶猛表情建议他改变这种推理方法。“也许你该去找个女人,”盗贼补充说。“精灵或是人类——似乎到处都有很多迷人的。爱,我的朋友。那才是合理的!”
回应莫里克的表情让他很吃惊,尽管他从没期望被认同,但那表情看上去是如此怀疑,如此不确定。
“你多大了?”莫里克逼问。“七十?五十?还是更小?你们精灵的年龄太难判断,是的,我嫉妒你们这一点。但无可否认,你很英俊,女人会欣赏这种精致的美。因此,找个爱人吧,我的朋友。找两个!不要在跟崔斯特?杜垩登的这场战斗中拿你剩下几个世纪的生命去冒险。”
勒罗里内逼进一步。莫里克赶紧退后,巧妙地转动双手,做好准备,如果勒罗里内继续下去的话,他将把匕首插入对手戴着面罩的脸。
“我无法活下去!”精灵愤怒地喊叫。“我要看到正义被执行!一个黑暗精灵在地表走动,假扮友情,冒充善良,这么一个简单的念头极其伤害我的感情,而且违反我所相信的一切。那个骗子崔斯特?杜垩登是对我所有祖先的侮辱,他们将卓尔族从地表世界赶入黑暗地底的深处,卓尔族本来就属于那儿。”
“如果崔斯特退回黑暗地底的深处,你还要追击他吗?”莫里克问,他觉得也许找到了精灵推理中的一个漏洞。
“如果我有那个能力,我会杀死每一个卓尔精灵,”勒罗里内冷笑着回答。“我会抹去整个种族,并且以此为荣。我会杀死他们的主母们,还有他们凶残的突袭队员们。我会把匕首刺入每一个卓尔族的儿童!”
精灵说每句话时都在前进,莫里克明智地后退着,保持在危险距离之外,双手举在面前,匕首仍然作好准备,他拍打着空气,努力平息这场酝酿中的风暴。
终于,勒罗里内停止了进逼,站着瞪视他。“现在,莫里克,你是打算展示给我看你和崔斯特?杜垩登之间的动作,还是我亲自来测试你的战斗特质,再加上我所了解的你们之间的遭遇战,以此来衡量崔斯特?杜垩登的力量?“
莫里克叹口气,点头表示妥协。然后他就把勒罗里内当作那天晚上路斯坎小巷里的崔斯特,并引导精灵完成进攻与防守的过程。
可想而知,在勒罗里内的坚持下,他们一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 * * * * * * * *
贝兰尼看着整个交互过程,感觉不止一点的有趣。他喜欢看莫里克流畅的动作,尽管他无法否认勒罗里内在战斗中比他更加漂亮,有着更多的技巧与优雅。莫里克的理解总是出偏差,贝兰尼对此报以高声大笑。
当这两人终于结束了多次表演,贝兰尼听见莫里克大胆地争论,“你是一个好战士,一个杰出的勇士。我对你的能力不存疑问,朋友。但是我警告你,崔斯特?杜垩登很厉害,非常厉害。也许在整个北地,他不比任何一个人差。我知道这些,不是仅仅从我跟他短暂的遭遇战中,而是从沃夫加和我在一起时说的故事中。
莫里克鞠躬,转身,然后快速离开了,贝兰尼怀疑他正往她的房间走来。她喜欢这个想法,因为观看莫里克与勒罗里内之间的表演让她很兴奋,她决定不去纠正盗贼。至少不是马上。这太有意思了。
* * * * * * * * *
当莫里克离开勒罗里内的格斗房时,确实想过去看贝兰尼。与其说精灵让他感到惊吓,不如说让他感到很有趣——莫里克把他当作一个十足的傻瓜,浪费生命中每一个潜在的享乐与体验的机会,去追寻一个血誓,向一个最好不要去招惹的黑暗精灵复仇。在莫里克看来,崔斯特是好是坏并不是关键。衡量精灵使命的简单标准在于崔斯特是否在寻找精灵。如果他是在找,那勒罗里内首先发动攻击会有好处,但是如果他不是,那么精灵的确是个傻瓜。
崔斯特没有在寻找精灵。莫里克本能地知道这一点。崔斯特来查找关于沃夫加和艾吉斯之牙的消息,但没有提起过叫勒罗里内的精灵,或者说根本没有提起过任何精灵。崔斯特没有在追击勒罗里内,而且很有可能他甚至不知道勒罗里内在追击他。
莫里克转入一条侧廊,走向一扇笨拙地设置在那儿的木门。他费了好大劲才把它推开,穿过门,走到外面的平台上,平台位于高高的崖壁之上,离下方远处彭湃的波浪也许有两百呎。
莫里克考量了一下蜿蜒在嶙峋岩石间的路径,这条路可以带他到山的另一侧,山谷里的地面上,可以带他到一条让他远离希拉?克里的路途。他也许可以相对容易地混过守卫山谷的岗哨,也许可以轻易走得很远很远。
当然,在移冰之海的另一头,暴雨云团正在西北方聚集,而且风很寒冷。他将很难在冬季淹没他之前赶到路斯坎,即使他成功了,也不会是一趟愉快的旅程。再说,贝兰尼早已显示给他看过,她能在路斯坎找到他。
莫里克考虑着其他可行的路线,咧嘴笑着。他不是很肯定自己在哪里——在来这儿的路上,贝兰尼利用魔法把他们从一处传到另一处——但是他怀疑他离一个潜在的避冬场所不是很远。
“啊,费林戈大人,你在等待访客么?”盗贼轻声说,但说每一个词时他都在笑,他几乎不认为有逃去奥克尼的可能性——即使他能找出相对黄金湾来说,奥克尼在哪儿,没有合适的服饰,盗贼莫里克要再次冒充深水城领主布兰德博不会很容易,他曾经以此欺骗过奥克尼领主费林戈。
莫里克对这种溜到冰冷群山里的想法报以一笑,这个念头远不是认真的。这对莫里克仅仅是一种安慰,让他知道,如果他愿意,就多半能够离开。
这么一想,海盗们给予莫里克相当的自由一点也不令他吃惊,如果他们提出让他回到路斯坎,不再骚扰他,他不确定是否会接受。即使对于一个象莫里克这样狡猾,这样有名气的人,那儿的生活也非常艰难,然而小海湾里的生活就很安逸,而且贝兰尼肯定会设法让这样的生活很愉快。
但沃夫加怎么办?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怎么办?
莫里克望向外面冰冷的水面,严肃地考虑着他欠的债,他也许欠过去的旅行伙伴债。是的,他确实关心沃夫加,此时此地,他决定,如果野蛮人真的来与黄金湾为敌,以图夺回艾吉斯之牙,那么他会用尽一切能够做到的方法,来说服希拉?克里,尤其是贝兰尼,要抓住那个人,而不是消灭他。
莫里克知道,考虑到崔斯特,考虑到他刚刚遇到的疯狂的勒罗里内,那将是一个更困难的任务,但莫里克很容易就能将这种可能性扔到一边。
事实上,盗贼莫里克究竟欠崔斯特?杜垩登什么呢?或者欠凯蒂布莉儿什么呢?
小个子的黑发盗贼伸了个懒腰,将双臂紧抱在胸前以抵御寒风。他想到了贝兰尼以及她温暖的床,然后立即出发往她那儿去了。
* * * * * * * * *
莫里克走后,勒罗里内阴沉地站在格斗房里,思索着他最后的话。
莫里克是错的,勒罗里内知道。精灵并不怀疑他对崔斯特战斗威力的评估。勒罗里内很清楚描述崔斯特事迹的那些故事。但是莫里克不了解多年来他为此一战所做的准备,为了处于能够打败崔斯特?杜垩登的位置,勒罗里内走向了完全的极端。
但勒罗里内不能轻易忽略莫里克的警告。与崔斯特的这一战确实会到来,精灵默默地重复,摸索着那枚戒指,其中含有必要的魔法。即使事情完全按照勒罗里内所准备,所计划的发展,仍然可能以两人的死亡终结,而不是一人。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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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17:37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足迹与烟的会合

四个伙伴发现冬寒在路斯坎以北不远处等待他们,穿着一层层的毛皮,再加上长年在荒芜的冰风谷生活,使得他们的生命变得顽强,没有受到寒冷环境太大的困扰。有些地方积雪很深,另一些地方道路结了冰,但是这群人缓慢地前进着。布鲁诺带领着凯蒂布莉儿和瑞吉斯,以他壮实的身体趟开一条路,崔斯特在一旁指引他们。对于如此的季节以及坎坷的地形而言,他们的进展很快,但布鲁诺当然还是找得到抱怨的理由。“该死的精灵,窜来窜去的,也不把冰层弄碎!”他一边嘀咕,一边嘎吱作响地趟过一个超过他腰那么高的雪堆,而崔斯特沿着积雪松脆的表面跳跃,一半滑行,一半奔跑。“该叫他多吃点,让他皮包骨头的四肢多长些肉!”
凯蒂布莉儿只是在矮人身后微笑。她知道,布鲁诺也知道,崔斯特的优势更在于平衡性,而不是在于力量。卓尔精灵知道如何完美地分配体重,而且,因为他总是处于平衡状态,当感到积雪在脚下崩塌时,总能立即把体重移到另一只脚。凯蒂布莉儿跟崔斯特差不多重,甚至比他更轻一点,但她无法象他那样移动。
因为崔斯特在积雪上面,而不是趟过积雪,他有很好的视点观察周围起伏的白色地面。他注意到旁边不远处有一条轨迹——一条新近的轨迹,有人或者有什么东西曾经象布鲁诺正在做的那样,趟雪前进。
“停下!”卓尔精灵叫道。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崔斯特注意到另一个奇怪的景象,前方有烟升起,在一段距离之外,呈一条细线状上升,似乎是从烟囱里出来的。他仅考虑了一小会儿,然后回头看那条轨迹,它看起来大致就是通往那个方向。他怀疑两者是否会出于什么原因而连接到一起。也许是一个捕兽人的房子,或者一个隐居者。
考虑到朋友们也许都需要一点休息,崔斯特快速走向那条轨迹。他们离开路斯坎已经将近十天了,只有两次找到好的遮蔽处,一次是头天晚上在一个农场,另一晚在一个洞穴中度过。
崔斯特到达雪中的轨迹线,看到一些脚印,是他自己的两倍多大,这时他对遮蔽处不抱什么希望了。
“你找到什么了,精灵?”布鲁诺喊道。
崔斯特打手势示意大家安静,并让他们过来到他这边。
“也许是大个子的兽人,”他们都到那儿后,他指出。“或者小个子的食人魔。”
“或者野蛮人,”布鲁诺指出。“他们这些人有我见过的人类最大的脚。”
崔斯特仔细检查一个清晰的足印,弯下身子,把眼睛置于离它只有几吋的地方。他摇摇头。“这些太深了,而且印下足印的人穿着硬靴,不是沃夫加族人穿的鹿皮靴。”他解释说。
“那就是食人魔,”凯蒂布莉儿说。“或者大个子的兽人。”
“这些山里有许多,“瑞吉斯插话。
“而且走向那缕烟,”崔斯特一边解释,一边指向烟柱。
“也许是它们同类弄的烟,”布鲁诺推断。矮人转向瑞吉斯,扭曲着脸咧嘴笑了笑。“去那儿,馋鬼。”
瑞吉斯有不同的想法,此时,他觉得也许上次他和布鲁诺去往路斯坎的路上,他在那个兽人营地干得太好了。半身人不讨厌他的职责,但如果这些是食人魔,他远远不是对手。而且瑞吉斯知道半身人是食人魔最喜欢的食物之一。
当瑞吉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注意到崔斯特正看着他,理解地微笑着,仿佛他读到了半身人的每一个想法。
“这不是瑞吉斯的任务,”黑暗精灵说。
“他在去路斯坎的路上做过,”布鲁诺抗议说。“而且做得很好。”
“但不是在这样的雪地里,”崔斯特回答。“没有一个盗贼能够在白茫茫一片中找到合适的阴影。不,让我们一起去看看可能会发现什么样的朋友或者敌人吧。”
“如果它们是食人魔呢?”凯蒂布莉儿问。“你觉得我们需要一场战斗吗?”
崔斯特的表情清楚地显示这并不是一个令人不快的念头,但他摇摇头。“如果它们不管我们,那我们最好也不要管它们,”他说。“不过让我们看看我们可能找到什么——也许我们晚上可以找到一个遮蔽处,还有好的食物。”
崔斯特走向旁边,稍微领先一点,布鲁诺领队沿着划出来的轨迹前进。矮人取出他的大斧子,用斧柄敲击着拿盾牌的手,并正了正独角的头盔,使得它牢牢地戴在头上,作好了充分的战斗准备。在他身后,凯蒂布莉儿把一支箭搭在陶马力尔上,试着拉了拉。
如果这些是食人魔或者兽人,它们又碰巧建了一个不错的掩体,那凯蒂布莉儿完全希望尽早在夜晚降临之前占据这个掩体。她太了解布鲁诺?战锤了,知道矮人根本不会放弃跟任何一个这种野兽的战斗而走开。
* * * * * * * * * * * * * *
“你去搞点木柴,”登巴戈对他的弟弟杰迪斯吼道。他把那个年轻人推向塔门。“如果你不弄来,我们明天早上都会被冻僵的!”
“是,我知道,”较年轻的士兵一边咕哝,一边用一只手佛过油腻的头发,抓了抓虱子。“该死的天气。还不该这么冷的。”
石塔里的另外两个士兵嘟囔着表示同意。冬季猛烈地随着寒风过早地席卷到世界之脊,冷风直切入简易的石塔堡垒,刺痛着士兵们。他们的火炉里也有生了火,但它正越来越弱,而且他们没有足够的木头支持过夜。然而周围可以找到很多,因此他们谁都不担心。
“如果你帮我,我们会搞到足够多来让它旺起来,”杰迪斯说,但登巴戈嘟囔着说轮到他去塔顶站岗了,就在杰迪斯开始走出门外时,他向楼梯走去。
一阵风呼啸着从敞开的门口吹进来,推着登巴戈踏上二楼,他看见这个边远哨所的另外两个士兵。
“嗯,谁在顶上?”登巴戈责问道。
“没人,”两人中的一个一边回答,一边攀上从圆形地板中央通向屋顶的梯架。“活板门被冻住了。”
登巴戈嘟囔着走到梯架底下,看着他哨所的同伴撞击金属活板门。他们花了点时间才撞开冰。杰迪斯在离塔门大约三十呎外弯腰捡木柴,没有察觉粗笨的食人魔从一棵树后走出来,食人魔用一根沉重的棒子仅仅一下就敲碎了他的头骨。这时登巴戈还没有在屋顶上,因此不需要无助地看着这一幕。
杰迪斯一声不响地倒了下去,袭击者把他拖到视线之外。那个在塔背后折腾的粗野家伙发出的噪声比较大,它把一个抓构系在一根粗重的绳子上,扔到塔顶的边缘,但是这个响动被撞击金属活板门的声音掩盖了。
在登巴戈和他的同伴撞开门之前,那个半食人魔就用强壮的双手抓着多节的绳子,径直走上近三十呎高的塔墙,把自己拉到屋顶上。
就在门被撞开,登巴戈爬出来的时候,那个粗野的家伙转过身,伸手取下绑在背上的大斧。
一声咆哮,半食人魔向他跃过来,但结果只是把他抛到了一边。幸运伴随着登巴戈,半食人魔的斧子卡在了沉重的门箍上。但他仍然飞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塔的跺口,一下子给撞闷了。
在他的同伴爬上屋顶时,登巴戈气喘吁吁,甚至无法大声示警。半食人魔拉出了它的斧子。
当那个粗野的家伙几乎把他的同伴劈成两半时,登巴戈退缩了一下,扭曲着脸。登巴戈拔出剑,迫使自己站起来往前冲去。当靠近那个家伙时,他看见他的同伴,他的朋友,一半在活板门外,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挣扎,他让愤怒作为自己的向导。作为一个老练的战士,登巴戈没有让这景象影响自己作出鲁莽的行动。他有节奏地靠近,迅速而狂暴,挥出看似狂野的一击,然后恰到好处地收回剑,正好让半食人魔有力的格挡呼啸而过,什么也没碰到。
现在登巴戈一边刺击一边迎上来,然后又是一刺,把那个半食人魔逼退,并割开了它的肚子。
半食人魔哀号着试图后退,但在光滑的石头上失足,重重地跌倒。
登巴戈向前一跃,迎了上去,同时挥出猛烈的一劈,但就在他的剑落下时,半食人魔巨大的腿踢上来,撞个正着,把他踢出去翻了个筋斗。然而他的进攻还是打中了,受伤的半食人魔不得不费了好大劲才能重新站稳。
在这之前,登巴戈就过来了,又刺又劈。他的眼光不时从目标移到死去的朋友,让愤怒驱动着他继续下去。正当食人魔攻击的时候,他深深地砍中了一剑。然而在进攻姿态下,他无法闪躲到一边,被那柄可怕的斧子带到了一下。随后他脸上挨了沉重的一击,打碎了鼻子,两边脸颊的骨头也都裂了,并且使得他向后滑去,猛地撞在墙上。他跌坐在那儿,告诉自己必须将眼睛里那些黑点甩掉,必须站起来摆好防守姿势,告诉自己那个野蛮的家伙此时正在靠近,他会被敲碎、被劈开。
一声吼叫发自他的腹部深处,头晕眼花,还淌着鲜血的登巴戈逼迫自己站起来,他的剑挡在身前,可怜地试图防卫那致命一击,他知道那会到来的。
但是半食人魔没有来。它站在那儿,更确切说是单膝跪在敞开的活板门边,紧紧抓着自己的肚子,堵住肠子,它丑陋脸上的表情纯粹是怀疑和恐惧。
登巴戈不想等到那个野兽判定伤口是否致命,他从塔顶的另一头冲过来,再三地把剑砍向半食人魔举起的手臂。当那条手臂最终被敲到一边,他继续以每一分力量与体力猛击,他由于再次看到死去的同伴而受到激励,也由于突如其来的担心,他的弟弟——
他的弟弟!
登巴戈大声叫喊,猛烈击打,敲碎那野兽的头颅,在石头地板上将它砸扁。半食人魔早就不再动弹,他还是继续猛击,把它丑陋的脑袋变成了一团肉酱。
然后他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打开的门口,试图把他被劈开的朋友完全拉出来。登巴戈没有成功,只能把那人往里推,抓住他,尽量压低重心,以使残破的尸体下落时震动不至于太剧烈。
登巴戈撇开恐惧与眼泪,呼叫其他人来守卫塔楼,呼叫别人去找他的弟弟。
但他听到从下面传来的打斗声,知道没人听见他的话。
登巴戈无力冲下去加入他们,他考虑了一下其他选择,同时还担心其他粗野的家伙也许正从他身后爬上来。
他正要转身离开活板门,不再看下面屋子里死去的朋友,但他停了下来,因为他看见另一个士兵从楼梯冲上来,登上二楼的边缘。
“食人魔!”那人一边喊一边跌跌撞撞地走向梯架。他几乎就到达了梯架底部,然而随后一个半食人魔出现在他身后的楼梯平台上,甩出一只连在锁链上的抓钩。就在那人攫住梯架时,抓钩钩住了他的肩膀。
登巴戈大喊着想要下去到他那里,但半食人魔仅仅用力一拉,那巨大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那个人被拖离了梯架,如此迅速而无情,以至于登巴戈不得不说服自己他不是凭空消失的。
或者说至少他的一部分消失了,因为下面仍旧紧握着梯架的是那人被扯断的手臂。
登巴戈望向楼梯平台,正好看到那人临死的一刻,半食人魔将他击倒在石头地板上。然后那个粗野的家伙抬头看看登巴戈,邪恶地笑着
伤痕累累的登巴戈翻身离开活板门,并迅速合上金属盖将它关死,然后滚到它上方,把自己的身体当作门栓。
他瞥见塔顶上死去的食人魔,这提醒了他此处的薄弱环节。除了远处的打斗声,登巴戈听不见下面有响声,他跳起来,奔到塔后方的边缘,拉起抓钩。他带着抓钩冲回去堵住活板门,在那儿把绳子从塔边拉上来。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下方的第一次震动,如同炸雷一般令他嘴里的牙齿颤动。
* * * * * * * * * * * * *
崔斯特注意到塔门微微开着,也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些树木附近的雪地上有暗红色痕迹。随后他听见了来自塔顶的呼喊。
他以手势示意朋友们提高警惕,作好准备,然后疾速跑向一边,迂回到塔的侧面,试图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以及找出加入战斗的最佳方位。
凯蒂布莉儿和布鲁诺仍待在食人魔留下的轨迹当中,但自此以后移动得更加小心,并朝崔斯特打着手势。令卓尔精灵吃惊的是,瑞吉斯没有跟他们俩待在一起。半身人奔向左面,迂回到塔的另外一侧。他趟过雪地,然后最终到达了一片风化的石头当中,从一个阴影疾奔到另一个,压低身子,行动迅捷地绕向后面。
崔斯特压抑不住低笑,认为瑞吉斯正惯常地试图找到一个置身事外的藏身处。
然而这微笑几乎立刻就消失了,因为卓尔精灵了解到危险即将逼近,事实上战斗已经在进行当中。他看见一个人,外衣和脸上都沾了血,飞速奔出敞开的塔门,冲向一边,尖叫着呼救。
一个笨重的身影紧紧追赶着他,那是一个巨大而丑陋的食人魔,已经染血的木棒高高举起。
那个人领先几步,但是崔斯特知道,在这么深的积雪里不会保持长久。食人魔更长、更有力的双腿会很快使差距缩短,还有那根木棒……
崔斯特转身离开塔楼,去追赶他们俩。他设法向布鲁诺和凯蒂布莉儿做了个手势,告诉他们他的意图,并指示他们应该继续向着塔前进。他继续跑着,轻盈的步伐使他保持在雪层的上方。
起初崔斯特害怕食人魔会先赶上那个逃跑的人,但那人猛然加速,飞快冲过一道山脊的边缘,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地跑下去。
食人魔停在了山脊上,崔斯特大声呼叫。那个粗野的家伙似乎很高兴转过身来与新的挑战者交战。当然,当食人魔意识到最新的挑战者不是另一个人类,而是一个卓尔精灵时,眼中渴望的光芒消失了,笨拙的笑容变成了一种着实吃了一惊的表情。
崔斯特猛地冲过来,弯刀飞舞着,希望快速杀死对方。然后他就能照顾受伤的人,并能够回到塔楼帮助朋友们。
但这个粗野的家伙不是普通食人魔。这是一个老练的战士,九尺高的肌肉与骨骼,能够灵巧自如地挥舞镶有钉刺的沉重木棒,敏捷程度令人惊讶。
崔斯特的急切几乎让他付出沉重代价,因为当他迎上来时,双刀向着相反的方向划出弧线,脚步快捷的食人魔往后一退,正好退出攻击范围,并将它的木棒大力一扫而过,把一柄弯刀一起带开。如果他丢下它,也许在深深的积雪里就再也找不着了。
崔斯特不仅让右手中的第二把刀避开刚才一击的攻击路线,而且还设法刺中了食人魔挥动的前臂,令其流出鲜血。然而那个粗野的家伙承受了这一刺,以使它真正的攻击能够渗透进来。紧跟着木棒的一扫,它提起一条沉重的腿,狠狠一踢,踢在了崔斯特肩膀上,把他送到空中,旋转着飞出十数呎,跌落在雪地上。
这时卓尔精灵意识到了他的错误,而且只能庆幸是在开阔地犯这个错误,他还可以快速恢复过来。如果在塔内被如此踢中,他明白也许自己现在就比石头墙上的一滩红渍好不了多少。
* * * * * * * * * * * *
他们看到了卓尔精灵的手势,但是布鲁诺也好,凯蒂布莉儿也好都不打算在崔斯特追赶那个食人魔的时候放任不管——直到他们听到呼救,从塔里传出一声哀号,他们俩从没听到过如此令人同情的惨叫。
“让你该死的箭高过我的头!”布鲁诺对他的女儿喊道,矮人压低肩膀,继续向塔门走去,逐渐增加速度,动力和怒气。
凯蒂布莉儿奋力跟上,仅仅在几呎之后,手中平举陶马力尔,作好准备。
矮人的冲锋毫无隐蔽与安静可言,可想而知,布鲁诺在门口遇上了另一个笨重的身影。矮人的斧子猛力地劈过去。凯蒂布莉儿的箭插入那个粗野家伙的胸口。这样的两次打击,再加上强健矮人的冲力,布鲁诺撞进了塔底层的主要区域。
这个对手是个半食人魔,而且还是一个强壮的家伙,它还没有被杀死,得以用木棒发动反攻,在布鲁诺肩上还以有力的一击。
“你该打得更重点!”矮人吼道,尽管这一击很痛。
虽然很疼,布鲁诺还是微笑着挥起斧子。半食人魔摇摇晃晃地闪出可以被打到的范围,但是再次踏上前来反击时太早了点。布鲁诺反手一击,斧背打中了它的肋骨,消去了它的冲力,阻止了它意图发起的进攻。
半食人魔摇晃了几下,给了布鲁诺时间脚下站稳,并再度开始攻击。下一击不是用的斧背,而是布满缺口、呈锯齿状的斧刃,这一下正砍在已经伤痕累累的半食人魔胸口。
然而布鲁诺还没来得及庆祝显而易见的胜利,第二个半食人魔就从楼梯口跳了出来,撞上受了致命伤的同伴,它们俩同时倒下,压在了布鲁诺上面,把矮人埋在将近一吨的血肉与骨头下面。
矮人此时此刻极其需要凯蒂布莉儿,但是从上方传来的一声叫喊告诉他也许别的什么人也需要。
瑞吉斯在塔背面靠近墙壁底部的地方专注地倾听,他听见了布鲁诺的冲锋。然而他一点也不急于过去支援矮人,因为布鲁诺的战术是直接了当地以力量对抗力量,以击打交换击打。如果以如此的战略加入到对食人魔的战斗中去,瑞吉斯无法撑过第一下攻击。
上面传来的一声叫喊使半身人很不安。他开始攀登,在冰冷开裂的石头当中挑选落手点,逐渐上升。爬到一半的时候,他可怜的手指磨破了,流出了血,但他以难以置信的敏捷继续行动,熟练地搭住落手点,向顶端靠近。
他听到一声呼喊和一声撞击,然后是一些沉重的扭打声。当他全速向上时,几乎滑落下来,但在最后一刻抓住了自己——真是不止一点点的幸运。
最后他把手搭在塔顶的边缘,窥视过去。他看到的景象几乎让他想直接跳下去。
* * * * * * * * * * * *
可怜的登巴戈重复地高声呼喊,仅仅想要保住关上的门,想要合上眼,希望所有这一切恐惧消失。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战士,历经沙场,曾经失去过许多朋友。
但不是他的弟弟。
他心里很清楚,杰迪斯倒下了,而且很可能死了。
他心里很清楚,塔已经失守,他无处可逃。也许仅仅躺在这里足够长时间,用身体堵住活板门,那些粗野的家伙就会走开。毕竟他知道食人魔并不以坚持与狡猾闻名。
至少大多数不是。
登巴戈一开始几乎没有注意到热量,尽管他确实闻到了焚烧皮革的味道。他并不明白——直到背脊上突然出现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反射性地滚动,但是意识到必须保持门关闭,就立刻停止了。
他试图回到原来的位置,但金属很烫——太烫了!
下面的食人魔一定在用火炬加热。
登巴戈跳到门上,希望他的靴子可以把热量隔开。他的一个同伴跑出塔楼时,他听见一声尖叫,过了一会儿,下面正门口传来一声怒吼。
他跳跃着,靴子在冒烟。他狂乱地环顾四周,搜寻有什么可以放在门上的东西,也许垛口会有一块松动的石头。
下面一个食人魔对着门发起猛烈一击时,他飞了出去。在登巴戈能够爬起来之前,第二下冲击撞开了门。一个粗野的家伙以令人吃惊的速度穿了过来,显然是被同伴推上屋顶的。
一阵阵疼痛仍然在登巴戈碎裂的脸上蔓延,但他立即跃起,狂暴地投入战斗,在每一次疯狂的攻击时都想着他的弟弟。他数次击中了食人魔,食人魔似乎真的被他的狂暴惊呆了,但是它的同伴上来站到了它身边。两根木棒来来回回地砸向他。
他左躲右闪,根本不试图格挡那些太过强力的击打,不顾一切的进攻姿态使他能够再次重重地刺中第一个食人魔,令它摊倒在石地上。
登巴戈被打中了背部,他的剑飞了出去,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勇敢的战士就感觉到一只强壮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一瞬间,他被悬空起来,倒挂在一条强有力的食人魔手臂末端。
* * * * * * * * * * * *
崔斯特滚过积雪,没有挣扎着去阻止动力,反而助长了它,让食人魔的一脚把他踢到离这个可怕对手尽量远的地方。他需要稳固地站起来面对食人魔,更好地估量局势,把这场战斗带回更加可辨识的境地。他相信仅仅是对于敌手的低估就让他付出了代价,被打中了那一下,他相信自己犯了极大的错。
当他终于蜷起腿开始站起来时,吃了一惊,他发现那个食人魔跟上了他,此时竟然正冲过来发动另一轮猛烈的进攻。
这个粗野的家伙动作太快——远远超过了崔斯特对于它笨拙同类的预期,而崔斯特对于跟食人魔战斗并非新手。
木棒挥过来,砸向左下方,迫使卓尔精灵躲到右边。食人魔迅速止住摆动,向上提升木棒,以双手举起,就像劈柴一样,并且朝着崔斯特立定的新位置径直打下来,其力量超过了以崔斯特这样的身材可能有望挡住甚至偏转的。
崔斯特俯身一滚,到了左边,站起来面向侧面,迅速跑动退却,让自己与那个粗野的家伙之间保持一定距离。之后,他转过身,预期这个令人惊讶的敌人正再次向他袭来。
然而这一次,食人魔留在了原地。他一边注视着崔斯特,一边咧开嘴笑着,然后从腰带上拉出一个陶瓷小瓶——崔斯特注意到腰带上已经有几个空的圆环——并扔进嘴里,咀嚼着以喝到里面的药剂。
几乎同时,食人魔的手臂开始随着增强的力量而膨胀,那是强大的巨人之力。
崔斯特这下感觉好一点了,因为他猜出了谜底。显然那个食人魔已经喝了速度药水,而现在喝了力量药水,很可能还有其他增强魔法属性的药水。现在卓尔精灵明白了,这下他可以估测得比较准确了。
崔斯特很遗憾关海法前一天晚上跟他在一起,现在已经耗尽了那个雕像的魔法。他现在无法召唤黑豹,而现在他似乎需要帮助。
食人魔冲了上来,将木棒到处乱砸,狂暴地嚎叫着,期待着愉快的杀戮。崔斯特不得不屈于其锋芒,否则食人魔的胜利很快就会到来。
但现在崔斯特有了一个方案。食人魔比往常动作要快,它巨大的力量把木棒送出去,带着强大、而且往往是不可阻挡的动力。也许崔斯特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对付这头野兽,可以利用误导的方法使得食人魔失去平衡,露出破绽。
卓尔精灵迎上前,溜到一边——或者看上去是这样——然后急忙折回来,直往前冲去,猛冲而过的时候结结实实地砍中了食人魔的腿。
他继续向前冲,然后转身面对敌人,预期看到那条被割开的腿附近出现鲜红的血。
食人魔几乎没有流血,仿佛某种除了它肌肤以外的东西吸收了弯刀一大部分有效的攻击。
崔斯特的脑子疾速旋转,考虑了各种可能性。他曾听说过有的药水可以做到这些事,提供不同程度的战斗力增强。
“啊,小关,”卓尔精灵遗憾地说,因为他知道自己正面临一场艰苦的战斗。
* * * * * * * * * * *
矮人怀疑他是否就要这样在两个沉重的身躯压力下窒息而死,特别是被他击败那个食人魔死气沉沉的份量。他蠕动着,蹬着腿,然后努力找到一个稳固的落脚点,用尽所有力气往前撑,粗短而虬结的肌肉有力地绷紧。
他把脑袋从死去的食人魔屁股底下伸出来,但不得不马上躲回下面去,因为第二个粗野的家伙仍旧躺在死去的那个上面,一只手从上面抓下来,拍向矮人。
食人魔的那只手在下面摸索着寻找矮人,布鲁诺自己的手臂还被压在下面两侧,无法抵挡这抓攫。
因此他改作咬那只手,就象愤怒的狗一样叼住,咬牙切齿,把那个粗野的家伙指关节嚼得吱嘎作响。
半食人魔嚎叫着把手往回抽,但矮人有力的下颚保持紧紧关闭。布鲁诺凶猛地坚持住。那个粗野的家伙从死去的同伴身上爬下来,扭曲着保持些许平衡,然后提起死去的食人魔的臀部,用力拖拽,将矮人拉出来,附着在它手臂前端。
食人魔举起另一条胳膊拍向矮人,然而一旦能自如活动,布鲁诺没有犹豫。他抓住那条被捆住的前臂,同时仍然狠狠地咬住,直接转过去绕到半食人魔身后,扭住了手臂。
“给你逮到一个!”矮人喊道,终于放开了嘴,因为此时他已经使半食人魔失去了平衡,一时无能为力,而且正对着敞开的门口。布鲁诺竭尽全力推挤,迫使那个粗野的家伙快步移动。猛地一拱,矮人把食人魔推向门口,直至门外。
在那儿,它遇上了凯蒂布莉儿的箭,正中胸口。
半食人魔跌跌撞撞地往后退,或者说开始往后退,应为布鲁诺一推开那家伙,就快速倒退几步,将沉重的靴子在石头上摩擦以获得动力,然后向前冲去,当半食人魔摇摇晃晃退后的时候,他飞跃过去,猛撞在那个粗野的家伙背部低处。
它蹒跚地跨出门,另一支箭狠狠射中了胸部。
它跪了下来,用颤抖的双手抓住两根箭杆。
凯蒂布莉儿再次向它射击,正射在脸上。
“楼梯上还有!”布鲁诺对她喊道。“快,女儿,我需要你!”
凯蒂布莉儿正要往前走,准备越过刚刚被它击倒的食人魔直冲进去,但这时上方传来又一声呼叫。她抬头看见一个正在蠕动、哀号的人悬在塔的边缘外面,一个巨大的半食人魔抓着他的脚踝。
陶马力尔指向上方,瞄准那个食人魔的脸,因为凯蒂布莉儿断定那个人掉进雪中多半能够存活,塔边上的雪堆积得相当深,但是她也知道在抓住他的家伙手里,他没有机会存活。
但是半食人魔也看见了她,邪恶地冷笑了一下,举起它自己的武器——一根巨大的木棒——准备击打,这一击肯定会把那个正在蠕动的人砸得粉碎。
凯蒂布莉儿反射性地喊出了声。
* * * * * * * * * * * * *
在塔顶的背部,瑞吉斯听见了喊叫。他望向那边,明白这个可怜的士兵正处在危险的困境当中。但半身入无法及时赶到那个粗野的家伙那边,而且即使赶到了,对于这个大块头怪物,他和他的小钉头锤能干什么呢?
第二个半食人魔,就是那个被士兵勇敢的战斗所击伤但没有倒下的,再次开始行动,加入它的同伴。它横冲过塔顶,没有留意半身人正通过塔边沿窥视。
纯粹出于本能——如果他考虑一下的话,半身入更加可能仅仅因害怕而晕过去,而不是采取行动——瑞吉斯把自己拉过边缘,踉踉跄跄地前进,一半是跑,一半是跌,正好溜进奔跑着的半食人魔胯下,在跨动腿的脚踵与拖动腿的脚尖中间。
这个粗野的家伙被绊了一下,在摇摇晃晃地向前跌时,猛烈冲撞到可怜的半身人,将瑞吉斯踢得短暂地飞了起来。
半食人魔失去控制,在动量作用下,一头撞上了同伴宽阔的后背。
* * * * * * * * * * * *
凯蒂布莉儿知道别无选择,只有冒险射出箭,就象她对待那个在杜德蒙家抓住黛丽的海盗一样。
半食人魔显然料个正着,延迟了对那人挥舞木棒,换作往后一躲,箭无害地掠过它面前的空气。
凯蒂布莉儿退缩了一下,认为那人一定完了。然而她还没能伸手搭第二支箭,半食人魔突然向前探出了塔的边缘。它放开那个人,那人尖叫着落入雪中。它也越过了边缘,双手无助地摆动着。
* * * * * * * * * * * * * * *
被击伤的半身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肋骨受伤严重,他挣扎着站起来,面对那个被他绊到的半食人魔,此时,这个粗野的家伙正好回过身来险恶地看着他。它的样子纯粹是一种威吓,预示着可怕的死亡。
它大吼一声,向着半身人跨出一大步。
瑞吉斯考量了一下他的钉头锤,对于那个半食人魔巨大的体型与力量来说,这根本毫无意义,然后他叹了口气,将它扔到地上。半身人一拉头巾,回转身奔向塔的背面,每跨一步都伴随着大声呼叫。它知道坠落到边缘之外是怎么回事。那儿足有三十呎高,而且塔的背面不象正面,都是几乎没有积雪的风化的石头。
尽管如此,半身入没有减速。他跃起来翻过边沿。半食人魔疯狂怒吼着跨出每一步,停也不停地跟在后面冲了过去。
* * * * * * * * * * * *
当布鲁诺冲向站在弯曲的楼梯上的半食人魔时,处于较低的地势,结果这成为了他的优势。那个粗野的家伙直直地把木棒往下砸向矮人,但布鲁诺举起他精良的盾牌——上面装饰着战锤部族的标记,冒着泡的啤酒杯——挡在头上,完美地调节好角度。矮人足够强壮,可以承受并偏转这一击。
半食人魔不象对手那么幸运,布鲁诺精良的斧子有力地一扫,撕裂了它的脚踝,猛砍在骨头上,陷入深深的一道伤口。半食人魔痛苦地嚎叫,反射性地伸手去抓被切开的腿。布鲁诺靠着墙移动,跃上三级台阶,使自己站在那个弯下腰的粗野家伙的上面一级。矮人转身作好准备,在半食人魔开始转过来面对他时,用盾牌抵住它。布鲁诺使尽全力往外推,他短而布满肌肉的腿奋力蹬着。
半食人魔被推下了楼梯。跌下去并不高,结果却很糟糕,因为当它试图保持平衡时,是用被砍伤的脚踝着地的。它嚎叫一声,侧身倒下去。
稍后,它模糊的视线清晰了,它回过头,看见一个红胡子矮人正向它飞来,张开嘴发出原始的咆哮,脸因热切的狂暴而扭曲,那把可怕的斧子紧握在双手中。
矮人在撞击时,身体迅速作出反应,沉重猛力地挥出斧子,将半食人魔的脑袋劈成两半。
“那肯定很疼,”布鲁诺咕哝着爬起来。
他看了看斧子上的血迹,退缩了一下,然后只是耸耸肩,在那个死去的野兽肮脏的毛皮外衣上擦了擦。
* * * * * * * * * * * *
崔斯特疾掠回来,靠着一棵树,然后在它边上一闪一滚,以免被一记猛烈的敲击打中。
食人魔的木棒狠狠地拍在这棵小树上,而且事实证明它更结实一点,把活生生的树木给打断了。
崔斯特考虑到这颗正在倾倒的树,不禁大声呻吟了一下,想象着如果没有躲到一边,自己纤瘦的身形看上去将会是何等模样。然而他无暇多虑,因为那个食人魔很快追逼过来,带着增强的速度,并有着巨人般强壮的肌肉,轻松地挥动沉重的木棒。它跃过倒下的树,再次摇晃着木棒。
崔斯特面朝下扑倒在雪地上,木棒呼啸着从他上方划过。卓尔精灵以惊人的速度和自然优美的动作站立起来,径直跳过食人魔的快速回扫,这一扫划了个斜线从侧面而来,敲向崔斯特刚刚躺着的地方。在空中,卓尔精灵的攻击没什么力量,但他弯刀迅速轮番戳刺,将它们的尖端刺入食人魔宽阔的胸部。
卓尔精灵轻盈地落地,然后立即回到空中,同时扭转身子以侧身避过从旁劈来的木棒。他落地时反转旋转的劲道,将一把刀猛地砍入食人魔腹部。再一次,他的攻击没有象预期的那样造成伤害,但他没有停下来嗟叹这一事实。他绕向食人魔的臀部,右手反手握刀刺出去,从后面狠狠插入食人魔树桩一般的腿。
崔斯特径直疾奔向前,跃过另一棵倒塌的树,绕过两棵橡树,回过脸面对预料中正冲过来的对手。
食人魔围着两棵橡树追赶他,但崔斯特有个优势,他能从紧靠在一起生长的树中间穿过去,而巨大的食人魔必须绕过它们。几圈下来,他使得食人魔陷入固定的步伐,自己则到了外侧,然后窜过树的中间,在那个粗野的家伙能够来得及转身设防之前快速猛烈地绕了回来。
卓尔精灵再次击中了两下,一记戳刺,一记砍斫。当他右手攻击得手的时候,随着运动一划到底,转了整整一圈,然后再次疾奔向前,食人魔嚎叫着快速追来。
就这样过了很久,崔斯特采用一击即退的策略,希望累垮食人魔,希望那些药剂失效,它们很可能只是暂时增强能力。
崔斯特一次又一次造成小伤口,但他知道这不是技巧竞赛,中立的裁判会把胜利授予较好的战士。这是一场要进行到最后一刻的战斗,虽然他精准的移位与攻击看上去非常漂亮,但唯一重要的一击是最后一击。食人魔有着巨大的力量,另一棵树在它的沉重打击下碎裂倾倒的景象映入卓尔精灵脑中,因此崔斯特知道,被这个怪物结结实实打中的第一下就很可能就是这场战斗中的最后一下。
卓尔精灵全速跑过一个积雪的山脊,翻滚着俯冲下去,滑到底下。他迅速站起来,转身面对追击。卓尔精灵也许想要再击中一下,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在这个不利的地势,仅仅是想逃开。
但食人魔没在那里,当崔斯特听见那个粗野的家伙在他身后落地时,他知道它将增加的速度与力量用在了不同的地方。
食人魔跳过了山脊顶端,越过滑落并转身的卓尔精灵。崔斯特意识到了他的错误。
* * * * * * * * * * * *
吃了一惊的半食人魔仰面落在距离塔和它扔下的俘虏都有几呎远的地方,但看起来几乎没有受到伤害,它立即开始行动,忙乱地站了起来
凯蒂布莉儿以另一支疾驰的箭引导她的冲锋,这一箭射中了腹部,然后她把弓扔到一边,抽出卡兹德赫。这把剑热切地以意念感应鼓动她将那野兽劈开。
那个粗野的家伙一手抓着自己腹部的伤口,另一手向她伸来,仿佛要试图阻挡她的冲锋。卡兹德赫一闪,终结了这个可能性,截断的手指四处乱飞。
凯蒂布莉儿狂暴地冲过来,掌握住优势,并且毫不放弃,她那刃口锋利的剑来回劈砍,一点也不慢下来,甚至都不去费心调整攻击的角度。
她不需要调整,用这把剑时不需要。
半食人魔厚厚的衣服和皮革甲象薄纸片一样裂开,片刻之间鲜亮的红线布满了这个怪物。
半食人魔努力向着她打出一拳,但卡兹德赫挡在那里,以其锋利的剑刃阻截了这一拳,劈开半食人魔的手,并将这一刀一直向上切到它粗壮的手腕。
这头怪兽发出好一声嚎叫!
但那声喊叫不一会儿就安静了下来,凯蒂布莉儿将卡兹德赫向上横切,割开了它的喉咙。半食人魔倒了下去,凯蒂布莉儿跳到它旁边,她的剑反复地砍着。
“女儿!”布鲁诺喊道,一半因恐惧,一半因吃惊,他走出塔时看见养女浑身被血覆盖。他朝她奔去,但差点被劈成两半,她正挥舞着剑,卡兹德赫在四周闪动。
“是这该死的剑!”布鲁诺一边对她喊叫,一边往后退,防御性地举起双臂。
凯蒂布莉儿骤然停了下来,吃惊地瞪视着她那把精良的剑。
布鲁诺是对的。在她因看到那人从塔上坠落而愤怒与恐惧的那一刻,在她内疚自责自己射失了箭而导致那人坠落的那一刻,这把有着险恶感知力的剑卡兹德赫再次找到了进入她思想的门道,刺激她陷入疯狂。
她大声而无助地笑着。白色的牙齿在她沾满了血的脸中闪现,显得如此荒唐。
“女儿?”布鲁诺小心地问。
“我在想我们俩也许都要洗个澡,”凯蒂布莉儿对他说,显然又控制住了自己。
* * * * * * * * * * * * * * * * *
瑞吉斯吊在塔顶边缘,怀疑那个半食人魔从他上方飞出去时是否连自己的错误都没搞明白,它四肢疯狂地摆动,快速落向石头地面。这个粗野的家伙闷哼一声撞到地面,还弹起了一两下。
半身人把自己拉回塔顶上,往下看去,见到半食人魔顽固地试图再次站起来。它挣扎了一下,然后落了回去,但随后又试图站立起来。
瑞吉斯捡回他的小钉头锤并瞄准了一下。他飞出锤子时朝下面的半食人魔吹了声口哨,时间控制得恰到好处,当这个粗野的家伙抬头看时脸正好及时迎上坠落的武器。下面传来一声强烈的撞击声,就象金属砸在石头上,半食人魔在那儿站立了好久,抬着头瞪视瑞吉斯。
半身人倒吸了一口气,几乎无法相信钉头锤从三十呎高处坠落,还不能造成更多伤害。
但它确实造成了很大伤害。那个粗野的家伙沉重地倒下去,没有再起来。
一阵颤栗爬上瑞吉斯细小的脊椎,他停了好一会儿,以有足够时间考虑自己在这场战斗中的行为,考虑到自己完全卷了进去,而其实真的毫无必要。半身人努力试图不要如此看问题,试图重复地提醒自己,他的行动与他这群朋友们的原则相一致,他的这些亲爱的、值得信赖的同伴们会想也不多想一下地去冒生命危险,以帮助那些亟需帮助的人。
这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瑞吉斯怀疑他是否最好离开,去找一伙新的朋友。
* * * * * * * * * * * * * *
崔斯特只能够猜测食人魔有力的挥舞会从哪个方向而来,而且他知道,如果他猜错,将会直接跳向正在袭来的攻击。在这一瞬间,他必须作出反应,战士的本能令他回忆起食人魔战斗的风格,明白地告诉他食人魔每次发起进攻都以自右向左的击打开始,一切都解决了。
因此崔斯特跑向左面,他的魔法脚镯加速了双脚,使其拼命地奔跑。
木棒在他身后拍打下来,当他转身跳跃的时候扫到了他,撞得他扭曲翻滚了好长一段距离。落下时有雪垫在下面,但当他爬起来时发现自己只握着一把弯刀。他的右臂完全麻痹了,而且肩膀与侧面爆发出一阵剧痛。卓尔精灵往下一瞥,退缩了一下。他的肩膀显然脱臼了,被推向正常位置的后方。
崔斯特没有充分的时间,因为食人魔正在追上来——然而卓尔精灵注意到它移动得没那么快了,这使他有了一些希望。
崔斯特溜开去,边跑边转身,精确地令自己背撞向一棵树,利用稳固的树干将肩膀撞回原位。一阵剧烈疼痛令他反胃,并给他眼前带来旋转飞舞的黑点。他几乎晕眩过去,但他知道如果有那么片刻的虚弱,食人魔会将他砸碎。
他贴着树转个圈,并跌跌撞撞地跑开,给自己争取更多时间。然后他发现现在可以轻易拉开与那个粗野家伙的距离了,这让他知道至少有一种药水已经失效。
跨出每一步都给崔斯特带来些许解脱。肩头的疼痛已经减轻,而且他发现又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指了。他沿着迂回的路线回到掉落的弯刀那里,呆头呆脑的食人魔显然以为已经打赢了这场战斗,很快紧跟着追赶上来。
崔斯特停下来转过身,他紫色的眼睛紧盯着正在接近中的食人魔。就在战斗双方接触之前,他们的眼神相遇了,然后食人魔的信心消失了。
这一次黑暗精灵没有低估。
崔斯特狂暴地冲向前,用自己的眼神紧锁住食人魔的。他的弯刀仿佛本身就懂得协调,有着完美的和谐与耀眼的速度——对食人魔来说太快了,它的魔法加速已经失效,巨人的力量正在减弱,因此无法跟得上。这个粗野的家伙反而采用攻击姿态,疯狂地挥舞,但在它完成攻击之前,崔斯特就已经在它的后面了。另外一种药水,就是那种使得食人魔能够抵抗卓尔精灵弯刀刺伤的,也在消退之中。
这一次,闪光与冰亡双双砍入,一把击中腰部,另一把砍断了这个粗野家伙的脚筋。
崔斯特猛烈地进攻,但是有着精确的控制,围绕对手来回急奔,连砍带刺,每每指向要害。
稍后,获胜的卓尔精灵将弯刀放到一边,他的右臂再次开始麻木,现在,战斗的亢奋正在平息。他一步一晃地朝着塔走回去,一边诅咒着自己将这样一个敌人太想当然了。在那儿,他看见布鲁诺和瑞吉斯坐在敞开的门口,两人看上去都伤痕累累,凯蒂布莉儿站在旁边,从头到脚被血所覆盖,正照料着一个晕眩的伤员。
“如果我们在遇上海盗克里之前就都在战斗中完蛋了,那倒也挺好,”布鲁诺咕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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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洗礼

antias 发表于 2008-10-31 17:18:42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沃夫加的选择

他没有死。按照登巴戈的指示,凯蒂布莉儿和瑞吉斯在离塔不远处的灌木从后面发现了他的弟弟,杰迪斯已从被打倒的晕眩中恢复知觉。他的头上带着血,而且很疼。他们在伤口周围紧紧缠上绷带,并尽量试图让他舒服一些,但显然这个头晕眼花,神志不清的人需要一个医疗者,而且要快。
凯蒂布莉儿和瑞吉斯领着他回到登巴戈背靠塔坐着的地方。“他还活着,”她向登巴戈宣布。
眼泪顺着登巴戈的脸淌下来。“谢谢,”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说。“不管你们是谁,感谢你们救了我弟弟和我自己的命。”
“塔里面还有一个活着,”布鲁诺一边走出来,一边宣布。“你终于醒了,呃?”他问登巴戈,登巴戈感激地点点头。
“我们还活捉一个笨蛋半食人魔,”布鲁诺补充。“丑陋的东西。”
“我们得把这个人带到治疗者那里,赶快,” 凯蒂布莉儿一边说一边和瑞吉斯一起将半昏迷的杰迪斯移到他兄弟边上。
“奥克尼,”登巴戈坚持说。“你们得带我们去奥克尼。”
崔斯特穿过门,清楚地听见了那人的话。他和凯蒂布莉儿交换了一下好奇的眼神,从黛丽?柯蒂告诉他们的关于沃夫加和那个婴儿的故事中,他们对这个名字很熟悉。
“到奥克尼的路程有多远?”卓尔精灵问登巴戈。
那人转过来看着崔斯特,瞪大了眼睛。他看上去就象立刻要扑倒下去一样。
“他得到过很多这样的表情,”瑞吉斯调侃道,还拍了拍登巴戈的肩膀。“他会原谅你的。”
“卓尔精灵?”登巴戈问道,试图转过来看瑞吉斯,但似乎无法将眼睛从黑暗精灵身上移开。
“善良的卓尔精灵,”瑞吉斯解释说。“不久你就会喜欢他的。”
“嗨,精灵就是精灵!”布鲁诺哼了一声。
“请原谅,善良的卓尔精灵,”登巴戈结结巴巴地说,显然很困惑,这群人刚刚救了他和他弟弟的性命,这是一个事实,但他也一向知道关于邪恶的黑暗精灵这一种族的一切,他的表情因此摇摆不定。
“不需要道歉,”崔斯特回答,“但我会感谢你的一个回答。”
登巴戈对这句话考虑了一会儿,然后重复地点着头。“奥克尼,”他重复道。“几天而已,如果天气保持不变的话。”
“几天而已,”布鲁诺说。“那很好。我们有两个人要抬,一路上还有一个半食人魔要拖在屁股边上。”
“我想那个畜生可以走路,”崔斯特指出。“要拖他有点重。”
崔斯特用从附近得来的毯子和棍子做了两副担架,这群人不久之后就离开了。大家发现半食人魔伤得并不太重。这是好事,因为虽然布鲁诺可以拖着杰迪斯,但卓尔精灵受伤的肩膀让他不堪重负另一副担架。他们让俘虏来干这件事,凯蒂布莉儿紧跟在后,陶马力尔上了弦,一支箭搭在弦上,准备发射。
天气确实没变,这支衣衫不整的队伍伤痕累累,然而他们奋力前行,不到三天就到达了奥克尼的外围。
* * * * * * * * * *
周围空中突然出现了色彩各异的气泡,四处飘荡,沃夫加重复地眨着眼。他从不喜欢,也不很熟悉魔法的东西,野蛮人不得不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使自己适应新的环境,因为他已经不在宏伟的深水城了。这儿有一座设计独特的塔,伸出的枝桠让它看上去象一棵有生命的树,这座建筑证实了沃夫加现在是在路斯坎,正如罗比拉德所承诺的。
“我看到怀疑正侵蚀着你的脸,”法师尖刻地指出。“我以为我们已经同意——”
“是你同意了,”沃夫加打断他,“同意你自己。”
“那么,你不相信这是你最好的道路?”罗比拉德怀疑地问。“你宁愿回到安全的深水城让黛丽?柯蒂陪伴你,回到安全的铁匠铺?”
这些话肯定刺痛着野蛮人,但真正让沃夫加想要扼死这个枯瘦的人的,是罗比拉德高人一等的语气。他没有看法师,恐怕自己会直啐到罗比拉德的脸上。他并不真的害怕与强大的法师一战,当靠得这么近的时候,他不怕,但是如果这真的发生了,而且真的把罗比拉德劈成两半,他确实需要走很长一段路才能回到深水城。
“我不会再跟你这样纠缠,冰风谷的沃夫加,”罗比拉德指出。“或者深水城的沃夫加,或者不管你认为沃夫加该从哪儿来。我提供给你的已经超过了你应得的,远远超过通常情况下我会提供给你这样家伙的。今天我一定心情很好,很慷慨。”
沃夫加向他怒目而视,但这只是让罗比拉德高声大笑。
“你在这座城市的正中央,”罗比拉德继续说。“南门外的路通往深水城和黛丽,还有你作为铁匠的工作。北门外的路通往你的朋友们,还有我所相信的你真正的家。我怀疑到目前为止,你还是会觉得南面的路是比北面的路更平易的旅程,贝奥尼加之子沃夫加。”
沃夫加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回应罗比拉德正投射到他身上的测度的眼神。他知道法师相信他应该走哪条路。
“对于那些知道他们自己该走更加困难的路,却又走了平易道路的人,我总是觉得这样的人是懦夫,”罗比拉德指出。“你不这么认为吗?”
“那不象你所说的那么简单,”沃夫加平静地回答。
“那很可能远比我所能想象的要难,”法师说。沃夫加头一次察觉到了他声音中的同情。“我对你所忍受的毫无所知,不知道那些令你心灵软弱的痛苦。但我知道你以前是谁,也知道你现在是谁,我可以充满自信地告诉你,你即使是走入黑暗当中死去也好过试图躲在铁匠火炉中的灰烬后面。
“那是你的选择,”法师继续说完。“走好,不管你往哪里走!”同时罗比拉德再次开始挥舞手臂,施展又一个法术。
沃夫加心烦意乱地望向北方,等到注意到时已经太晚了。他回头看见各色的气泡已经开始填充法师周围的空间,法师正在消失。法师原来站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口袋,边上还有一把长雉刀。那是一把相当笨拙的武器,但至少设计及战斗方式都类似强力的战锤,而且可以造成巨大伤害。他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袋子里很可能装着一路上的供给品。
沃夫加孤身一人,象往常一样孤单,他站在路斯坎正中央,然后想起来自己不应该在这个地方。他是路斯坎的一个逃犯,或者说曾经是。他只能希望执政官们与警卫们没有这么久的记忆。
但是走哪条路呢,野蛮人犹豫着。他转了几圈。这实在太乱了,实在太可怕了,每转一次身,罗比拉德警告的话语就折磨他一次。
稍后,冰风谷的沃夫加走出了路斯坎的北门,独自跋涉进入寒冷的荒野。
* * * * * * * * * * * * *
在一个接一个吃惊与恐惧表情的关注下,朋友们穿过小村庄奥克尼,进入费林戈领主与梅拉德夫人的城堡。登巴戈此时已经能够自如地走动了,他领着他们进去,并让所有人让开,这些人因为看到半食人魔而握起了武器,如果说不是因为看到黑暗精灵的话。
在门口,登巴戈经过交谈使得他们通过了一群士兵,这群士兵由一个粗声大气的侏儒警卫带领。侏儒让其他人投入高效的行动,帮助登巴戈迅速将可怜而神志不清的杰迪斯带到医疗者那里去,并且将半食人魔拖去地牢下面,那个粗野的家伙每走一步都挨一下打。
然后,这个暴烈的侏儒莱姆?伍德盖特带领他们五个进入一间里屋,把他们介绍给一个有着强硬派外貌的老人,叫作特米伽斯。
“崔斯特?杜垩登,”特米伽斯重复道,念出名字的同时认同地点点头。“十镇的游侠,我听说过。还有你,善良的矮人,你不是秘银厅之王么?”
“曾经是,而且将来还会是,如果我这里的朋友们不让我被杀死的话,”布鲁诺回答。
“我们可以见你们的领主与夫人吗?”凯蒂布莉儿问。当瑞吉斯和布鲁诺好奇地看着她时,崔斯特微笑了一下,他也想看一眼生育了那个孩子的女子,这个孩子正被沃夫加当作自己的一样来抚养。
“莱姆会带你们去一个地方,在那儿你们可以适当地清洗一下,并换上合适的穿着来接受会见,”事务官特米伽斯解释说。“当你们准备好时,将会安排与奥克尼领主及夫人的会面。”
布鲁诺仅仅在自己身上泼了一些水,咕哝着无论对谁来说他看上去都够好的了,崔斯特和瑞吉斯彻底地洗了个澡。在另一间屋子,凯蒂布莉儿不仅用肥皂洗了一个极其令人愉快的澡,而且花了很长时间试穿梅拉德夫人给她送过来的许多华丽礼服。
稍后,四人就在奥克堡宏伟的接见厅里了,站在费林戈领主和梅拉德夫人面前。费林戈大人三十多岁,长着卷曲的黑发和浓密的黑色山羊胡子,梅拉德夫人比较年轻,是一个无可否认的美丽女子,有着乌黑的头发和乳白色肌肤,她的微笑照亮了整个巨大的房间。
奥克尼大人几乎一直皱着眉头,而梅拉德的笑容没有消失过片刻。
“我猜你们现在想要报酬,”出席的第三个人问道,那是一个暴躁、体格魁梧的女子,座在费林戈左面,稍稍靠后,按照本地区的传统,这表明她是费林戈的姐姐。
在四个旅途困劳的伙伴后面,事务官特米伽斯清了清喉咙。
“你以为你有足够的金子能引起我们注意?”布鲁诺向她吼回去。
“我们不需要钱财,”崔斯特插话,试图保持气氛平和。毕竟布鲁诺刚刚受过洗澡的折磨,这总是能让已经很消沉的矮人情绪更加糟糕。“我们只是将登巴戈和两个受伤的人带回家,同时交付俘虏。但是如果你们从那个畜生那里获取任何关于某个海盗的消息,请求你们能够告知我们,那个声名狼藉的海盗叫作希拉?克里。”
“当然,不管我们可能获悉什么,都会跟你们共享,”梅拉德夫人回答,抢在她丈夫之前说话,不管他想说什么。“而且更多。不管你们需要什么,我们都应给予。”
崔斯特没有错过旁边那个女人的皱眉,他知道这是她通常存在的坏脾气,也是奥克尼领主夫人说话时的某些共同特点。
“你们可以留下过冬,如果你们选择如此的话,”梅拉德继续说。
费林戈看看她,起初很吃惊,但随后同意了。
“我们也许在镇子里找一座空房子给——”后面的女子开始发话。
“我们就把他们安置在此处,在城堡里,普里西拉,”奥克尼领主夫人宣布。
“我不认为——”普里西拉想要争辩。
“如果我再听到你说一个字,那就在你自己的屋子里,”梅拉德说,她冲着四个朋友眨了眨眼。
“费里!”普里西拉吼道。
“闭上嘴,亲爱的姐姐,”费林戈说,他被激怒的语调清楚地告诉朋友们,他常常不得不象麻烦的姐姐一样产生这样的情绪。“不要在最高贵的客人面前丢我们的脸——这些客人救了我三个忠诚的士兵,并且在凶残的食人魔手中为我们的损失报了仇。”
“这些客人会讲故事,关于遥远的土地和巨龙的宝藏,”梅拉德补充道,绿色的眼睛里光彩闪烁。
“恐怕只有今晚,”崔斯特说。“我们的路无疑崎岖漫长。我们决心在春天解冻之前找到并惩罚海盗克里——在她将她的船安然放回开阔海面,给路斯坎外围水域造成更多危害之前。
梅拉德的失望显而易见,但费林戈点点头,似乎不怎么关心他们是走是留。
当晚,奥克尼的领主与夫人摆出了丰盛的筵席向英雄们致敬,登巴戈也能够出席了,他带来一个好消息,他的弟弟和另一个人都已经好了很多,也许即将康复。
他们享用着食物(布鲁诺和瑞吉斯吃的比其他人加起来还多!),他们大笑着。这群伙伴穿着久经风雨的旧靴子,脚下曾走过漫长的道路,在梅拉德夫人的要求下,他们说起一些发生在遥远土地上的故事。
过了很久,凯蒂布莉儿得以向崔斯特使了个眼色,点点头,领着他进入一间小侧屋,在那儿他们可以单独相处。他们并肩坐在一个垫子上,在一张线条简洁但色彩浓郁的壁毯下面。
“你认为我们应该告诉她关于那个婴儿的事?”凯蒂布莉儿问,她的手搭在崔斯特细长而结实的前臂上。
“恐怕在最初的释怀之后,那只会给她带来痛苦,”卓尔精灵回答。“也许某一天吧,但不是现在。”
“哦,你们得加入我们!”梅拉德插话说,她从门口走了进来,站在两人边上。“布鲁诺国王正在讲最好的故事,一个阴影龙盗取他王国的故事。”
“一个我们都太熟悉的故事,”凯蒂布莉儿微笑着回答。
“但不再听一遍不礼貌,”崔斯特边说边站起身。他握住凯蒂布莉儿的手,把她拉起来,两人走过梅拉德身边。
“那你们觉得会找到他么?”他们走过去时,奥克尼领主夫人问。
他们俩同时停下来并转过身注视着她。
“你们团队的另一人,”梅拉德解释说。“那个跟你们一起去夺回秘银厅的人,根据矮人所说。”她顿了顿,深深注视他们俩。“那个你们称作沃夫加的。”
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沉默地站立了一会儿,那个女子非常明显正处在精神极度紧张的状态,她咬着嘴唇,望向卓尔精灵,想要获取一点暗示。
“找到他是我们的愿望,完整地找到他,”崔斯特平静地回答,试图不要把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卷入这一话题。
“我关心一个问题……”
“我们都知道,”凯蒂布莉儿插话说。
梅拉德夫人站得笔直,显然正挣扎着不让自己摇摆。
“那个孩子长得很结实,而且很安全,”崔斯特向她保证。
“他们给她取了什么名字?”
“柯儿森。”
梅拉德叹了口气,使自己保持镇定。一阵忧伤在她绿色的眼中显现,但片刻之后她摆出一个微笑。“来,“她平静地说。“让我们去听矮人的故事。”
* * * * * * * * * * * * * *
“一旦我们找到足够结实、能够承受住它的绳子,俘虏就会被绞死,”第二天一大早,费林戈大人向这群人保证,他们已经聚集在奥克尼城堡的大厅,准备出发。
“那野兽自以为是个强硬的家伙,”他窃笑着继续说。“但它昨晚竟如此哀嚎!”
崔斯特怔了一下,凯蒂布莉儿与瑞吉斯也是,但布鲁诺只是点点头。
“这畜生确实是一个大部队的一员,”费林戈解释说。“也许是海盗,尽管这愚蠢的生物似乎不懂这个词汇。”
“也许是克里,”卓尔精灵说。“你知道突袭部队从哪儿来吗?”
“山脉南边的海岸,”费林戈回答。“我们无法让食人魔公开承认,但我们相信它知道一些有关圣堂谷的事。冬天在那里行走将很困难,道路上很可能满是积雪。”
“很难,但值得一试,”崔斯特回答。
这时梅拉德夫人走进房间,在晨光中显现的美丽毫不逊于前一天晚上。她依次向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一一致意,示出感激的笑容。
人类女子和卓尔精灵都注意到,当他们无声地交换致意时,费林戈无法掩饰他的皱眉。这里的伤口仍然太新,费林戈显然从布鲁诺昨晚的故事中认出了沃夫加的名字,这一认知使他极为痛苦。
无疑,失意的奥克尼领主将怒气出到了半食人魔俘虏身上。
当天早上,尽管乌云在东方聚集,四个朋友离开了奥克尼城堡及这一领域。没有嘹亮的号角和欢呼声给离去的英雄们。
只有梅拉德夫人站在城门塔之间的城墙顶端,包裹在厚实的毛皮大衣中,目送他们离开。
即使在如此远的距离,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也能看到她绿色眼中痛苦与希望的混合。
A3100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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